【一位老将军的精神高地】 精神高地

　　再过半个月，就迎来新中国成立62周年华诞。本刊这期把李恕海撰写的反映原北京军区政委、共和国上将刘振华在解放海南岛战役中的经历推荐给读者，就是为了时刻警醒我们：五星红旗是烈士们的鲜血染红，人民的江山来之不易；时刻激励我们：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任重道远，我辈绝不能辜负前辈的期望!
　　刘振华将军90岁了，他的出生刚好是1921年中国共产党诞生的那一年。刘振华是山东泰安人，1938年4月参加八路军徂徕山四支队。战争年代，他从士兵到师长，从齐鲁大地的抗日根据地到爬冰卧雪的东北战场；再从海南岛到抗美援朝前线，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参加大小战役、战斗数百次。
　　那峥嵘岁月中九死一生的经历，无论是作为荣誉还是作为传奇，也许都不可能在他的生命中细数，但解放海南岛战役中的那些故事，尤其让他难忘。不久前，电视剧《解放海南岛》的播出，让这位老将军在重重回忆中又回到了那难忘的战斗生活。当时，刘振华28岁，是40军118师政治部主任。
　　解放海南，是我军第一次较大规模的渡海作战。海南防卫总司令薛岳拥有50多艘军舰，40多架飞机，纠集残敌约10万之众。而我军一无海军、空军，二无海上作战经验。当时，有人主张晚打，并提议去港澳买登陆艇和改装机器船。时任纵队副司令员兼40军军长的韩先楚明确提出要早打、用木船打的主张，最后确定用木船去解放海南岛。
　　刘振华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况，那是1950年3月间，韩先楚指挥部队向海南岛进行了两次偷渡都成功了。这时，对下一步行动又出现了重大分歧：是万船齐发，大举登陆，还是继续组织小型偷渡?眼看南渡海峡最为有利的季节风就要过去，机不可失啊!韩先楚焦虑万分，给兵团、四野发了一份较长的电报陈述自己的决心。当时，毛主席在莫斯科访问，从国外发回一份电报，明确指示：“必须一次运载足够兵力和三天以上粮食于敌前登陆，建立稳固的滩头阵地，随即独立进攻，而不依靠后援。”
　　不久，40军组织一个加强团第二批偷渡。在选定登陆指挥员时，刘振华站了起来：“还是让我去吧。何况，我是一名政工干部，还需要多一些实战锻炼。”见站起来的是师政治部主任刘振华，这很出乎韩先楚的预料。本来，他是希望有一名军事干部站出来。但是，瞬间的惊奇在韩先楚的脸上掠过之后，随后便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韩先楚太了解刘振华了：他在抗日战争时就被誉为“能打仗的政工干部”。在东北战场上，他们与国民党新五军作战，担任主攻的是7师的主力20团，而刘振华就是当时20团的政委。
　　但战争毕竟不是儿戏，既要靠勇气，又要凭实力，更要靠智慧。刘振华反复思考，这次登岛作战我军一没有飞机军舰，缺少“硬货”；二没有渡海经验，许多官兵是“旱鸭子”……关键时刻，他想起了他的拿手本领“思想政治工作”。当年他任东北民主联军20团政委时开展的“吐苦水、算苦账、挖苦根”的诉苦教育，被毛主席称为“新式整军运动”。这一经验在解放海南岛之战中被刘振华运用得酣畅淋漓。“战士要有解决困难、不怕牺牲的精神!”于是，怕水的官兵学会了游泳，晕船的官兵不畏惧了海洋。
　　这次登岛偷渡作战因水流变化而偏航了。刘振华率部边打边进，天快亮时，依然看不清东西南北。突然，他听到右前方远处传来枪声和爆炸声，这才知道船队已经靠近海南岛了，是接应的部队与敌人接上了火。因海水流向转变，船队偏离登陆点临高20多公里。
　　“从当时船队所处的位置再到预计登陆点临高，至少还需要3个小时。而且就在这时，对岸的守敌发现了我们偷渡的船队，密集的火力向我们扫射过来。”漂散的船队不断用报话机请示登陆点。这时，刘振华果断下达命令：“向我靠拢，就近靠岸，强行登陆!”
　　刘振华带领周围4只船的200多人先行登陆。在敌人激烈的枪炮声中，有的船只中弹下沉了，也有的船体被打漏，一名副团长和几名战士受伤。“我的指挥船就中了几十发子弹，子弹从耳边穿过。我们的战士表现得非常英勇，一个水手负伤了，第二个马上接替他，第二个倒下了，第三个又接上来……”刘振华说，离海岸20多米，团政委邹平光跃身下海，带领一个加强排涉水登陆，首先攻下守敌一个地堡群，撕开了敌人海防的突破口。
　　刘振华沉痛地回忆352团2营4连两艘木船在海上与敌舰和敌机展开激战，木船被炮火击中，他们英勇顽强，一直战斗到木船沉没，100多名官兵全部壮烈牺牲，鲜血染红了海面。每每谈起这段历史，刘振华将军在引为自豪的同时，总还有难以言喻的痛惜。“我们的战士最可爱，最富有牺牲精神!我常常怀念那些牺牲的战士。”
　　腾空升起信号弹，短兵相接大厮杀。激战中，报务员牺牲了，电台也被炸毁了，最关键的时刻无法和军指挥所联系了。刘振华立即命令：点火，打信号弹!于是，在硝烟滚滚的澄迈县海岸燃起3堆熊熊大火，腾空升起3颗红色信号弹1353团2营一个排冲上岸，连续攻占敌人4座地堡，后遭到3架敌机扫射，7名战士当场牺牲。在雷公岛上，展开了一场更加激烈的争夺战。353团2营3只船不足百人上岛后，与守敌一个加强营对峙。激战两昼夜，毙伤敌人260多名，最后只剩下11个人突围出来，其他战士全部牺牲。就这样，各自为战，船自为战，40军渡海加强团在东起林诗港、玉包港，西至红牌港一带先后登陆，随即向纵深进发。第4天上午，刘振华率领的这支插进敌人心脏的先遣团终于冲破了艰难险阻，到达预定目的地――美厚村，与琼崖纵队及先前成功偷渡的先锋营胜利会师了。4月16日，40军、43军万船齐发，向海南岛发起了大规模登陆作战。5月1日，岛上残敌全部肃清，五星红旗插到了天涯海角。
　　转眼62年过去了，岁月沧桑，多少往事让刘振华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心潮澎湃。当年的战场，如今已成为改革开放的前沿。放眼琼岛，满目生机，一派繁荣。不久前，精神矍铄的刘振华将军再次回到海南岛。在当年登岛作战的地方，他伫立良久。他记得当时进海口的时候，这片小城连二层楼都不多，大都是一些茅草房，而现在，海口已成为一座现代化的海滨城市，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怎不让他感慨万端?作为一个老将军，一个老党员，他当年不惜赴死去奋勇争夺一个个高地，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站在这个高地上，饱览这日新月异的美丽风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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