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日剧《四重奏》中的东方美学

　　【摘 要】日本都市情感剧呈现着独特东方美学，其试听元素“森林”和“美食”成为其主要符号；在叙事策略上，追求非戏剧化；在意境营造上，有着独特东方禅式意境，这些共同构成了日本都市情感剧的东方美学。
　　【关键词】日本；都市情感剧；东方美学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1007-0125（2018）15-0099-02
　　2017年，由坂元裕二编剧的日本都市情感剧《四重奏》不仅在日本获得了极高人气，也受到了亚洲其它地区观众喜爱，在豆瓣中获得了9.1分高分评价。这部日剧中总是会出现我们熟悉的“东方特色”，在这些“东方特色”背后蕴藏着日本影视剧中独特东方美学。本文选取了《四重奏》作为案例，浅析日本都市情感剧中如何呈现这种东方美学的。
　　一、日剧中的视觉符号呈现
　　日剧《四重奏》中，讲述了四个提琴手虽然有个各自不为人知秘密，但是因为有着共同的音乐志向，一起组成了一支名为“甜甜圈洞”的乐队，一起住在日本轻井泽地区的一栋别墅里。
　　日本都市情感剧中通过构建虚拟世界，对符号和意指关系背后社会、文化渊源探寻，对符号所搭建隐喻世界来探寻意象构成和意义判断。
　　日本人对“哺育他们成长的土地总怀有一种深深眷念之情。但是，日本人除了这种普遍性情感之外，还有一种对自然美特别强烈意识”。①森林所代表的宁静生命状态体现着日本人对于生命独特感受，而且还促进了对事物色彩和姿态审美敏感和对瞬间状态留恋。日本美学中关于“侘寂”的审美观念，同森林环境密不可分。在《四重奏》中，四个人居住的轻井泽是位于森林中的一片别墅区，在剧中对于轻井泽并不只是作为一个粗略主人公生活场景，对轻井泽进了细致入微刻画。冬天的轻井泽夜空中星星，便利店外面慵懒猫，影片中呈现着大量东方式审美之中“物哀”之感。影片并不是仅仅停留在对自然风景表象上，这种通过对自然风景展现是有着自身内在深层哲学预设，与日本的民族文化和东方世界的美学观密不可分。《四重奏》中通过对轻井泽的细微场景展现来体现影片中人物心境纠缠，位于轻井泽的别墅区的四个人，并没有脱离都市生活，而是在这一片清静森林之中找寻到了一片属于自我空间。同时，在《四重奏》中，对于美食呈現也用了大量篇幅，影片细致刻画了主人公们对于美食享受。而对于美食刻画，并不仅仅是美食本身，而是采取很多典型日本料理来强化日本本国饮食特色，通过美食来治愈各个主人公内心创伤。正如日剧中，主人公吃饭之前总会双手合十说“我开动了”，正是以这种仪式来展示日本文化中对于自然馈赠感恩。
　　影片中正是通过对森林和美食这些自然元素展现，通过这些符号背后的含蓄意指来体现东方式审美，在日本文化中，“森林”和“美食”元素呈现都带有普世性的“无目的的合目的性”。“通过消费，最后我们只是来到了一个充满了普遍化、总体化竞争社会中，这种竞争表现在一切层面上：经济、知识、欲望、身体、符号和冲动。”②当下日本社会中竞争激烈，都市情感剧中为了治愈人们在竞争中焦虑，摆脱现代性符码标签，通过“森林”、“美食”等自然元素来表达自我精神诉求，而这些视觉符号也成了人们治愈自己孤独、疲惫与惊颤良药。
　　二、含蓄和内敛：日剧中的叙事策略
　　《四重奏》中，剧情上几乎没有很明显冲突矛盾。第一次发生争执是四个人在吃炸鸡时候对于要不要挤柠檬汁产生分歧。表面上看起来炸鸡要不要挤柠檬汁仿佛是日常生活中小的不能再小一件事，在影片中却用了很长时间去讲述。而正是这种琐碎细微的日常小事却暗合了四个主人公深层的感情线，甚至反映了四个人在人生态度上不同。《四重奏》整个影片从叙事结构角度来看，都并没有大起大落矛盾冲突，哪怕影片主线是想探寻四个人身后隐藏秘密，影片也并没有过度放大对这些秘密探寻，反而在寻找到每个人身后的故事之后，将所有的故事都包藏在生活水面之下，有的只是人生中人与人的脉脉温情。缓慢而冷静镜头语言展现生活细节、人与人之间关系涟漪，东方审美对世间万物感悟追求，是一种情感和意境抒发，而不是西方美学中严密逻辑叙事和戏剧化的情节。
　　东方人在感情表达上总是含蓄而内敛，“以己度物的思维方式去感知外物，以类比思维方式去区别和把握外物，以象征、比喻、意会方式去表现自己情感或思想。”③在影视剧中，与西方好莱坞类型片不同，日本都市情感剧在情节上上采用弱化戏剧冲突，甚至情节非戏剧化，达到了叙事上含蓄而又内敛作用。
　　日剧中这种弱化细节冲突甚至非戏剧化情节，首先是很少有起承转合连续性故事主线，更多的是通过细节刻画来展示故事发展。情节编排上并不以戏剧性取胜，哪怕是主题是“禁忌题材”，影片镜头也常常对准日常生活中诗意瞬间，透过对日本社会日常人际关系细微举止精心呈现，彰显平静生活内心细微感受。影片在细节刻画上不采用情节跌宕戏剧化设置，结构看似松散，并不刻意强化外部冲突，而是在内在紧抓人物之间情感细微变化，营造复杂而真实的叙事环境。这使影片整体上呈现一种去戏剧化叙事方式，有着浓厚东方审式审美，细腻柔和，符合东方观众的心理预期。
　　去戏剧化叙事，使得日本都市情感剧有一种更为写实风格，这种平淡写实风格之下其实隐藏着人与人之间关系涟漪，这样拍摄方式符合东方民族审美习惯，以细水长流方式讲述平淡生活里故事。通过挖掘日常生活温情残酷与无奈，将生活真实性淋漓尽致展现出来。看似松散而含蓄叙事策略之下，正是东方美学体现。
　　三、日本都市情感剧中的禅式意境
　　森林和美食视觉符号呈现，非戏剧化情节，使得日本都市情感剧营造了一种禅式意境。意境作为东方美学中独特存在，将虚无、难以用语言描述境界或者情景寄托在现实当中客观存在事物之中，来表达一种含蓄而隽永感情，在看似单调寡淡表象下实则透露出一种绵绵不息张力。宗白华对于“禅”有这样论述：“禅是动中的静，也是静中极动，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动静不二，直探生命的本原。”④无论是庄子思想中的“无用”，道学中的“无为”，佛教中“无我”，禅式意境在物我相融之中，表现人物心灵和环境沟通。这种空灵、寂静已经使得影片趋向恬静、自然、朴素风格，使得受众感受平淡中空灵，产生细腻、神思、妙悟等的精神享受。在日本都市情感剧中，采用了东方式可视化的禅式意境，表现了东方视域下的人生观、宇宙观。“求返于自己深心的心灵节奏，以体合宇宙内部的生命节奏。”⑤
　　在《四重奏》中，四个主角围坐在冬天被大雪覆盖的轻井泽别墅里，几个人在壁炉边热热闹闹吃晚饭，日常化生活又带着令人安心温度。四个人心照不宣互相救赎，充满了惺惺相惜默契。西方对于社会的表达更多的是表现消费文化、大众文化盛行时代，而东方式意境则是着力刻画日常生活审美，从而在日常生活中体认其本来面目。日常生活诗意不是超越日常生活之上，而是原初日常生活本身，或者说就是在日常生活之中，回归于生活世界之中。
　　日剧广受好评与日剧中蕴藏这种东方美学不无关系。这种东方美学源自日常生活点点滴滴，用现实中温情而又琐碎细节抚慰现代人在“惊颤体验”中心灵，让人在快节奏现代都市生活生活中找到心灵归宿。
　　注释：
　　①（美）埃德温·奥·赖肖尔，陈文涛译.当代日本人——传统与变革[M]，北京：商务印书馆 1992 ，9.
　　②（法） 让·波德里亚.消费社会[M].刘成富，全志刚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208.
　　③邱紫华.东方美学史·自序（上）[M].北京：商务印书局，2003，9.
　　④宗白华.美学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 65.
　　⑤宗白华.艺境[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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