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夫:秋叶春花堪培拉——澳洲书简之八
发布时间:2020-06-06 来源: 感悟爱情 点击:
O·Y:
放下电话,仍然情不自禁地为你高兴。你们从上海去美国探亲四个月后,再过两个星期,就要开始欧洲之旅。首站将是欧洲古城维也纳。真羡慕你们能在儿子媳妇陪伴下,游览著名的圣斯蒂芬大教堂和哈布斯堡王宫。你们也将会坐在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的沙发椅上,聆听音乐大师莫扎特、瓦格纳或施特劳斯父子的经典作品。想一想,这是人生多么难得的精神享受。在我辈友人中,又有几个人能有此幸运?
特别是你的HUSBAND段君。作为资深的电影作曲家,三十多年前,他为中法两国合作的艺术影片《风筝》所写的音乐,优美动听,深受观众的喜爱。而由他作曲的童话片《金色的海螺》,也曾在法国和奥地利等国际动画电影节上屡次获奖。他还有许多流传甚广的美术电影的音乐。他对国际音乐大师历来崇敬有加。
我想,当他走进萨尔兹堡莫扎持的故居时,他的那份兴奋激动的神情该是如何感人。
你要我介绍悉尼歌剧院和澳大利亚首都堪培拉的风光。悉尼歌剧院有一份现成的资料随信附上。
我移民悉尼四年,曾多次去过堪培拉,有时是春天去看花展,有时在秋天去看红叶。
堪培拉是一座精心设计,完全按照设计图纸建造起来的现代化城市,整齐,规范,环形及放射状道路将行政、商业和住宅区有机地分开。庄重典雅的建筑,环绕在绿树鲜花之中,依枕于湖光山色之旁,堪称大洋洲最美丽的花园城市。
南半球和北半球的季节正好相反。每年九月中旬,热情爱美的堪培拉人,以辛勤培育的数十万株鲜花迎接春天的来临,迎接八方来客欢度花节。去年九月的第三个星期日,我们九个上海老乡结伴搭乘给予老人免费的火车去看花展。到达终点站时,我们真怀疑自己的眼睛,首都火车站,竟然如此朴素简单,规模小得不能与悉尼市内火车的任何一个中等站相比。
原因何在?大家议论后才猛然醒悟,乘飞机与开小汽车的人,远远比火车乘客多。
一年一度的花展,确实使堪培拉的春天分外艳丽妩媚。
我们来到格里芬湖畔的联邦公园,如同踏入鲜花波浪翻滚的海洋。春天的阳光温暖而和煦,碧绿的天空飘荡着一丝丝白云,眼前,那以红色和黄色郁金香为主体,衬衬着粉红和白色的康乃馨,黄水仙以及各色矢车菊等数十万株鲜花,七彩斑斓,芬芳四溢。每一种花卉都被分组成若干个艺术主题,镶嵌在草地、湖畔和大树旁。微风轻拂,蜂蝶飞舞,游人如织,摩肩接踵,照相机的快门声咔嚓咔嚓不停。我和老伴也挤在那一丛丛紫水晶般花蕾待放的康乃馨花地前,由大女儿为我们抢拍了一张照片。我说“抢拍”是因为这花的色彩特别娇艳稀罕,所以吸引了许多摄影者。
真是,春城无处不飞花。每年花节中的堪增拉,万人空巷,争睹花容,盛况空前。希望你们明年春天也能来堪培拉一游。
当然,比之维也纳,堪培拉可算是世界上最年轻的首都。她的历史很短很短。八十多年前,这块位于澳洲阿尔卑斯山脉的山麓平原,丛林丘壑间只有羊群和袋鼠出没游荡。1913年,这里才建成一个现代化的花园城市。因为它建立于牧羊区内,所以至今仍有“牧羊之都”的称号。
颇为有趣的是堪培拉(CANBERRA)一词,源出于澳洲土著人语汇KAMBERRA。有两种不同解说:一为“聚合的地方(MEETING PLACE);
一为女人的乳房。因为该地有两座小山,远看如乳房;
还有一说该区流经莫伦格鲁河湾。”
而作为欧洲古城的维也纳,两千年来是东西欧之间的重要门户,十五世纪即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的都城。古老的教堂,宫殿,博物馆,艺术场所等古迹名胜,比比皆是,令人神往。
如同维也纳有一条著名的环城大道,是欧洲最优美的城市通衢;
堪培拉也有一条很独特的马路。它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一边归辖于新南威尔士州,一边归辖于维克多尼娅州。
这条奇特的路缘起于当年建立首都时的争端。1901年澳洲成立联邦政府后,首都建在哪里?一直争论不休。直到1908年,各方协议,选址在悉尼市和墨尔本市两大城市之间,人工建设一座崭新的首都。
联邦政府举行国际性公开投标。中标者是美国芝加哥建筑师沃尔特·格里芬。在他精心设计之下,以国会山为圆心,主干马路向四周放射延伸,高大精美的建筑物和绿树繁花镶嵌的街道,一层层放射扩展,精致玲珑规格化的花园城市最终矗立于南半球。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城市中心以建筑师命名的格里芬湖(人工开凿,挖掘出的泥土填充国会山),绿树鲜花环绕岸边,轻轻微风,碧波荡漾,湖中喷泉射出高达一百五十米的水柱,在灿烂阳光映照下,幻化出彩虹般的岚雾。而那成群的水鸟与白鸥在烟波水雾中浮游,翻飞,若隐,若现,使人仿佛置身于梦幻般的童话世界。
我们沿着树影婆娑的湖岸走向国会大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达八十多米的巨型旗杆。它是世界上最大的不锈钢结构之一,旗杆上飘扬着深蓝色的澳大利亚国旗。许多游客在银光锃亮的旗杆下摄影留念。
在参观国会大厦时,正逢议员们开会。我们也在观众席上聆听了一会儿,感受一下西方社会开放的民主精神。
最使我难忘的是第二次去游览。那是个秋天,女婿驾车我们全家去堪培拉,实地领略了首都之秋的特殊的美。
汽车行驶在整洁宽敞的马路上,两旁树木秋色尽染,花园里鲜花吐艳,果实累累。整座城市,特别是使馆区和住宅区,那浓郁的树丛,五彩灿烂,美不胜收。这种美不仅表现在花园与街道上的枫树、揪树、槭树以及高高的古槐和山毛榉的秋装上,而且透过秋之启示,让人们看到首都的宁静、智慧和成熟的形象。
我们走在一条僻静的小道上,远远看去,前面一座玲珑别致的豪宅前的树木,或满树浓绿,或一片金黄,或成团火焰;
还有那树冠高大的老橡树,七色纷呈,绚丽璀璨。走到近处,再细看那地上的落叶,有的绿中透黄,有的金黄耀眼,有的黄里泛红。最多的是红,而红也多种多样,深红、浅红、绛红、紫红、橙红,堆积地上,仿佛造物主特意泼洒的色块。
在澳洲,落叶是一种风景,人们不去打扫。
我想你们在美国的住地大概也是这样吧?不像我们在那革命疯狂的年代,先是大炼钢铁,将树木砍伐殆尽;
继之林副统帅号召学空军搞卫生,将院落林间土地上所有的绿叶青草统统拔尽。光裸的泥地在风中尘土飞扬,雨后泥浆横流,人民深受其灾。
其实,落叶覆盖着土地,有百利而无一害。我们的老祖宗清代诗人龚自珍早就说过:“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也护花。”
在堪培拉这美丽的城市看秋叶,不是在我的故乡金陵看栖霞山红叶,也不是观赏北京郊区的香山红叶;
不是描摹疏林中的暝色,也没有苍茫下的惆怅;
更不是像文革中被流放的岁月,独自在荒野寒林中漫步,感受那秋木萧疏,落日斜辉的凄迷朦胧。
如今,在这陌生而又无比亲切的国度,徜徉在现代化首都堪培拉的园林之中,与如火的红枫,五彩斑斓的落叶亲近,品尝“翠绿与金黄相混,希望与回忆相间”的秋之况味。怎能不感谢澳洲,不珍惜这幸福迟归的生命之秋?
现在又是澳洲的秋天了。你们那里正是春天。当你们欧洲之旅结束时,北半球正值秋季。奥地利明净的秋天,本来就很美,而著名的维也纳森林,秋色正浓。当年约翰·施特劳斯和那位倾心于他的女高音歌唱家相倚在马车内,任凭嗒嗒的马蹄声踏破维也纳森林的漫漫长夜,迎来了洁净而绚丽的黎明。
我衷心地希望你和你的音乐家丈夫,也能乘坐马车在秋色烂漫中,循着约翰·施特劳斯的车程去欣赏那令人神往的维也纳森林的秋景。
2000.3.20.悉尼
(原载澳洲《自立快报》副刊,作者授权天益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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