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平克:少点信仰,多点理性
发布时间:2020-06-02 来源: 感悟爱情 点击:
(吴万伟 译)
通才教育委员会的新报告有很多值得赞扬的地方。该报告观点新颖,思想深刻,文笔优美,反映了通才教育项目组同人相当的工作。整个哈佛大学都应该感谢这些人取得的进步,感谢他们提出这个让我们关注的问题。
不过,我有两点保留意见。这个最终报告将吸引学术界和媒体的广泛关注。在媒体上人们看到的就不仅仅是具体的建议,而是来自世界最著名的大学对当代高等教育本质的宣言。这样一来,我们就应该谨慎报告对通才教育目标框架的方法,而不仅仅是推荐出来的课程菜单。这也就是说确认大学作为追求知识和理性的机构的目标。(当然世界上决不缺少推动愚昧无知和不讲理性的力量)
我的第一个保留意见在于“科学和技能”要求的框架目标太低了。我认为这个问题存在于其他部分,但是我想把这个问题留给其他院系的同行发表评论。
该报告对科学知识的介绍如下“科学和技术在很多方面影响我们的学生,既有积极的因素也有消极的因素:科技导致挽救生命的机器,互联网,更有效的能源储备,数字娱乐,同时也生产出核武器,生物武器,电子窃听和环境污染等。”
不过,我想关于建筑人们也可以说它既创造了博物馆也创造了焚尸炉,关于歌剧人们可以说它即可以陶冶情操又可以宣传纳粹等等。这样的表述让人听起来就好像科学技术与迷信无知的选择是道德上的赌博一样。当然学生应该知道技术的好坏两方面的影响。但是这样的表述显然不是大学证明其讲授科学的合理性的最好办法。
该报告接着强调科学与当今人们关注的问题如全球变暖和干细胞研究等的相关性。报告甚至批准那些满足科技要求的课程“在社会问题的背景下纳入这样的内容。”(这个规定在其他要求里面是没有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科学知识比能看懂新闻更重要。我们的科学基础课程应该把目标定高些,不只是一个学期的电影《绝望真相》(An Inconvenient Truth)
报告所缺少的是对知识崇高本质的敏感性。知识的传承价值,数不清的深远影响,关于理解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等。我们对大自然的了解几乎和我们对大自然的改造一样多本身就是了不起的事情,我们了解到宇宙和地球的历史,让地球运转的力量,人类的构造,生物的起源,生命的奥秘,包括我们的精神生活等。
我相信我们有责任培养和永远保持这样的知识,如同我们有责任永远保存对伟大艺术品的欣赏和赞美一样。做不到这点就说明我们对祖先和前辈的不尊重,是对人类思想所能取得的伟大成就表现出了非利士人的冷漠。
而且,从科学探索中表现出来的人类在大自然中所占地位的画面对人类理解人类环境具有深远的影响。科学发现有一系列的影响,许多是无法预见的,关于我们怎么看待自己,和我们居住的世界,比如我们的地球是无边无际的庞大宇宙中的难以分辨的小颗粒。世界上的所有希望和创造性都不能创造能量,或者使用能量必然造成能量消耗。我们人类只是存在于地球历史的微小一段。人类是万物的灵长,思想是人体器官生理过程的活动,有方法确定能够强迫我们得出违反常识的结论的真理,有时候非常极端在非常大或者非常小的规模上,以至于人们珍视的普遍信仰的观点,如果经过客观实验的检验常常是残酷地证明是虚假的。
我相信一个没有把这种理解作为第二本质的人不能被称为受过教育的人。我认为对科学知识的内在价值的确认应该是通才教育要求的一个目标,也是大学标榜的价值所在。
我的第二个保留意见是关于“理性和信仰”要求的:
首先,“信仰”这个词在这里或别的上下文里是“宗教”的委婉语。一个特别的例子就是当今美国政府的“信仰为基础的倡议”(faith-based initiatives)这个名称是因为比“宗教为基础的倡议”更好听些。大学不应该试图隐藏研究的内容在冠冕堂皇的空话中。
第二,这两个词放在一起让人感觉“信仰”和“理性”是并列的,同等的认知方式,我们需要帮助学生在两者之间探索。但是大学是关于理性研究的,这点毫无疑问,不容辩驳的。信仰---在没有很好理由的情况下相信某种东西---除了在宗教机构里面之外没有存身之地。我们的社会决不缺乏这些东西。想象一下如果我们提出“天文学和星相学”要求或者“心理学和通灵玄学”要求的情景。许多人对星相学的了解比对天文学的知识还多可能是真的,但是如果仅仅是为了表面上的对称,把星相学和天文学并列却是严重的错误。
第三,如果这样做只是为了给学生讲授宗教在历史和现实中的角色,为什么不把它放在“美国与世界”要求里面呢?宗教当然是重要的力量,但是同样重要的还有民族主义,伦理,社会主义,市场,裙带关系,阶级,全球化。为什么单单把宗教从影响历史的重大力量中挑出来呢?
其实关于宗教是否真的是普遍认为的冲突背后的推动力量存在相当程度的争论。爱尔兰的许多人坚持认为爱尔兰北部厄斯特地区(Ulster)冲突是英国统治还是爱尔兰统一的争论,不是新教徒和天主教徒的冲突。在美国当前陷入泥沼的伊斯兰结盟的力量中,萨达姆的阿拉伯复兴社会党与其说是宗教的不如说是世俗的,民族主义的政党。宗教是不是重要的力量这个问题最好交给研究历史,政府管理和区域研究的人员,放在世界范围的大背景下来考虑。这个实证研究问题不应该在通才教育的要求范畴内预先判断。
第四,如果要求是关于西方思想史上宗教和理性的冲突历史的话,对于通才教育要求来说未免太随意和具体了吧。为什么不是理性主义和实证主义或者唯物主义唯心主义或者主观性和客观性呢?
最后,如果要求是用来综合所有这些内容(有些学生集中在伊斯兰圣战者,有些学生研究宗教改革,还有人关于上帝存在的设计或者认识论,还有人是关于圣经历史)所以根本不可能构成连贯的要求。
而且,我们必须记住这个要求会吸引远近各方的注意力,而且能持续很长时间。让宗教在规模上等同于所有的科学,所有的文化,所有的世界历史和现实实在是过于夸大它的意义。宗教问题是美国人的时代错误,我觉得其他西方国家已经摆脱其困扰了。
这些保留意见不应该被看作对报告的否定,因为里面有很多精彩的分析和建议,而是应该看作未来修改讨论的时候的参考意见。
作者简介:斯蒂芬•平克(Steven Pinker)是约翰斯通(Johnstone)心理学教授。曾担任发表上次通才教育报告的哈佛学院通才教育课程评价委员会成员。这个评论摘自在一次院系会议上与通才教育项目组讨论时的发言。
译自:“Less Faith, More Reason” By STEVEN PINKER
http://www.thecrimson.com/printerfriendly.aspx?ref=515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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