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宗良：由苏东剧变的教训谈民主执政

　　在社会主义的中国，离开了民主就谈不上科学执政，民主执政与科学执政是不可分的；
依法执政也离不开民主，体现人民意志的法律的产生以及法律的公正执行是民主的力量使然。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历届代表大会都把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作为重要任务写进党的重要文件。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决定》中，又把民主执政作为主要历史经验的一个方面加以总结，把推动政治文明、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作为加强执政能力建设的一个主要任务。

　　苏东剧变的教训说明，削弱和破坏社会主义民主，必然削弱以至于毁掉共产党的执政基础

　　本来，共产党的执政基础比之于其他政党来说，具有极大的优势。这是其取得执政地位并取得社会主义建设重大历史成就的重要条件。苏东共产党是怎样丧失这个优势从而丧失了执政地位的？从政治上说，就是由于削弱甚至践踏社会主义民主，因而脱离了群众乃至于把群众推到执政者的对立面，最终被广大民众所抛弃。由于民主选举、民主监督流于形式，由自上而下委任制产生的各级党政官员构成的管理阶层脱离了广大民众，最后很容易形成大大小小的既得利益集团和官僚特权阶层。他们的经济地位、生活方式、价值理念和思想感情实际上同广大民众是格格不入的，不管他们口号喊得多响，广大民众都不再把他们当成自己利益的代表者。这就是苏东剧变中共产党落选的本质原因。

　　进而言之，由于民主被削弱和破坏，执政阶层本身也是极其狭隘的，甚至是一个人执政、个人专权。这些人大权在握，不谦虚谨慎了，把自己自以为是的意见强加给社会，强加给人民大众。一些“左”的举措、“运动”，尽管冠以“群众运动”的名称，实际上即使在当时也没有得到大众的真心拥护。而且怀疑者、反对者总是被看作社会主义的“异端”，遭到无情的批判、斗争、清洗、镇压。由此形成的一批一批的冤案，成了前苏联模式社会主义的硬伤，成了摧毁苏东共产党执政党基础的“定时炸弹”。这是任何真正忠于社会主义事业的共产党人不能不承认的基本历史事实。

　　苏东共产党的执政地位最后是在戈尔巴乔夫一类人手里丢失的。他们从“左”的极端走向右的极端，自动取消了宪法中规定的共产党的领导地位，使共产党最后失去了改革旧体制、实行模式转换的机会。如果要问，是谁把前苏联共产党的执政地位搞丢了？那么可以说，是苏共的官僚特权阶层，而这个阶层的形成是由于民主遭到削弱和破坏的结果。

　　把民主执政作为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保持党的先进性和构建和谐社会的核心问题来抓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民主建设获得了巨大的成就，中国人民现在所享有的民主权利和自由是人们在改革开放以前不敢想象的。但同时，在政治文明建设中也存在着一些突出问题：

　　其一，决策前的民主步骤欠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高层的决策、许多地方的决策都表现出很高的水平，否则就不可能有20多年取得的世人公认的成就。但决策的科学性和民主性仍然存在不少问题，70%的各类开发区被撤销便是突出事例。问题自然不能笼统归之为决策失误，但那些“政绩工程”、“形象工程”（实际上很多是害民工程）的出现，不正是缺乏决策的民主机制、少数人说了算的结果吗？因此，健全科学的、民主的决策机制是加强执政能力建设的重要方面。

　　其二，腐败的滋生和难以抑制，其体制的根源就是权力还缺乏有力的制约和监督。有的地方和单位，普通民众选举权、监督权、知政议政权严重不足；
官官相护、暗箱操作习以为常。为什么一些干部蜕化成腐败分子后不仅逍遥法外，而且还能平步青云呢？说到底是我们还没有把“主人”对“公仆”的监督落实好。干部孰优孰劣？哪个清廉？哪个不洁？老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可见，健全民主制度是反腐斗争的重要手段；
民主建设与廉政建设是相一致的；
民主、廉政是和谐社会的政治保证。

　　其三，社会公平是社会主义基本价值观念之一。中国广大民众之所以拥护中国共产党领导，是因为党坚持社会公平原则，党代表广大民众的根本利益。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社会公平原则越来越遇到严峻的考验和挑战。中国社会的精英阶层、社会上层和社会下层，特别是规模很大的“弱势群体”的分化已呈明朗化和稳定化的趋势,收入差距的拉大使社会关系在一些地方紧张起来。原因之一是“弱势群体”在各个层次的重大决策中发言权、决定权的缺失。这是构建和谐社会中必须引起高度重视，并切实加以改善的一个重要问题。

　　综上可见，20多年来决策中的某些失误、干部中腐败现象的严重存在、社会公平之面临威胁，说明我们在民主政治建设取得重大成就的同时，也存在不少问题。中国共产党在加强执政能力建设、保持共产党的先进性、构建和谐社会中，必须把民主执政作为一个核心问题来抓。

　　推进政治文明建设、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要解决的几个认识和体制问题

　　总结80多年来各国社会主义政治建设实践的经验和教训，笔者认为要解决的认识和体制运行机制的问题主要有：

　　民众落后、民主缓行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广大民众当然不可能讲一大套的民主定义、民主的理论，但他们却懂得民主的真谛———表达并用权力维护自己的根本利益。以农民为例，首创生产责任制，而后又要求不改变行之有效的农村政策。近几年来，又以各种方式强烈呼吁党和政府解决“三农”问题不正是他们吗？难道这些不正是20多年来影响着中国社会发展方向的重大的政治问题吗？当然，民众不能没有党的组织和领导，党是代表最广大人民大众利益的。

　　用委任制削弱或实际上取代民主选举制是前苏联政治模式最要害的弊病。在当今世界，市场经济和民主政治是不可逾越的，只是各国要采用适合各自国情的实现形式而已。要防止选举流于形式，最主要的是使选举人能够真正表达其意志。党的领导和人民群众当家作主如何统一起来？关键的环节是各级党的领导干部要得到相应范围的选民或人代会通过民主选举来认可。

　　前苏联模式的政治体制的最重要特征，与其说是权力过度集中，不如说是权力缺乏制约和监督。集中与分散、集中与民主都是相对的；
就我们这样特殊的东方国家而言，权力相对集中是必要的。但是权力失去制约和监督则不可避免要产生腐败，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这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政治经验。

　　《人民论坛》 (2005年 第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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