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先“落马” 赵新先

　　“我现在主要就管两件事，一个是账本，另一个就是人，国有企业不能老是出了事情再换人，而应是只要这个老总不在状态，就马上换人。 　　在去年12月22日国务院新闻办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三九事件”是李荣融回答提问用时说得最多的一个案例。对于以财务状况恶化和前董事长赵新先被拘为标志的“三九事件”，李荣融认为是“一摊烂事”。这是国资委对三九集团出事后首次做出严厉表态。目前，国资委联合审计署已经进驻三九对其进行财务审计。李荣融表示，三九集团的问题属于历史遗留问题，是一件国资委不得不管的事。
　　三九集团是如何陷入如此泥淖的呢?从原董事长赵新先的身上我们可以看清一二。
　　
　　“教父”的辉煌创业
　　
　　2005年11月20日，三九集团原董事长赵新先被深圳检方刑事拘留。消息传出，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马上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焦点。
　　赵新先，著名药学教授、医药工程专家、博士生导师，享受政府特殊津贴，曾任三九企业集团党委书记、总裁。他原是广州第一军医大学的教授兼药局主任，为部队文职干部。1985年，赵新先教授带着自己参与研制的“三九胃泰”等三个科研成果和500万元借款南下深圳，在笔架山下的荒地上创建了南方制药厂。到1991年底，三九的销售收入达到了6．39亿元，这时总后勤部出资1亿元现金从广州第一军医大学手中收购了南方制药厂。此时，传出了赵新先在保留少将还是转为文职的选择：赵为了圆一个企业家的梦，辞将为民。1992年，三九集团开始与外方合作，引进了泰国正大集团和美国花旗集团两大战略投资者，组建三九正大药业公司(三九医药的前身)，外方控股61％。同年，三九企业集团在南方制药厂的基础上成立，注册资本金为1．6亿元，由赵新先任总经理及药厂厂长。之后，为了符合国内资本市场要求，三九收回了外方股权。2000年3月，三九医药成功上市，募集资金约17亿元。
　　现在，三九集团是直属国务院国资委的“央企”，旗下拥有近百家企业和3家上市公司，总资产达200多亿元。涉足药业、农业、房地产、食品、汽车、旅游等“八大产业”，是国内总资产额最大的中药企业，被认为是国企的一面旗帜。作为三九集团的领头人，赵新先一手把三九推向鼎盛，他的各项待遇据说也为中；降级别。但是，从2001年开始，盛极而衰的势头出现了。那年8月，赵新先和三九集团被证监会严厉通报谴责，因为上市公司三九药业的巨额资金被大股东三九集团及关联方挪用。2004年5月16日赵新先被国资委免去三九集团董事长一职。赵新先，三九集团的“教父”，就在那天下午“光荣退休”了。
　　同样是企业的“教父”级人物，不少人狼狈谢幕。红塔集团老总褚时健因为贪污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华晨集团仰融、健力宝集团李经纬也沦为了阶下囚。一手缔造了“三九”的赵新先却难得地被评价为“清廉正直”，但现在，经济问题让赵新先晚节不保。
　　
　　扩张让三九深陷债务泥潭
　　
　　1992年三九集团成立时，总后勤部就规定了其发展方向：跨行业、多功能、外向型。虽然这一切不是赵新先的本意，但是集团身不由己地接收了军队的一系列企业，如贸易公司、被服厂、宾馆酒店，之后三九开始了多元扩张的道路。酒店、旅游、贸易、地产、高尔夫等投资项目成了三九被批评盲目扩张的众矢之的。
　　曾经叱咤业界的三九集团中原汽车项目，如今已经很少被人提起。虽然很多人强烈反对，但在赵新先的强力保举下，1995年，三九进军汽车产业。1996年，三九从西班牙的西亚特公司引进“178世界车”项目。但是由于项目未得到国家批复，三九一直无缘轿车生产资格。在种种因素的影响下，三九造车之梦彻底破灭。一进一出，三九在汽车行业亏了两亿。集团因为汽车项目占用了上市公司资金被证监会点名批评。三九“名利双失”。
　　近年来，三九还涉足影视文化行业，投资《新周刊》800万，另外还有《漂亮妈妈》、《周渔的火车》等一系列影视剧。更有传言，赵新先一度热衷于打高尔夫，2000年从港商手中全盘接下开设六年而几无进展的坪山镇高尔夫球场项目，耗资约5亿元。至此，赵“教父”式的管理潜伏的危机也渐渐显露。
　　资金被投入到了无止境的非药业领域，一去不回。当重拾医药主业时，军企脱离后接手的上百家企业搞得三九焦头烂额。由于三九集团信用担保为那些企业到银行贷款，但很多企业搞了小动作，账面上看不到钱，而贷款期一到，银行便找三九算账，目前银行的近百亿债务中，相当一部分是由此造成的，而三九集团自己的多元化扩张项目中，造成的银行债务约占10％。
　　被赵新先认为可以挽回副业败局的项目是――三九大龙健康城，位于深圳东部马峦山风景旅游区，占地8．5平方公里。其前身是深圳金万利高尔夫渡假村有限公司，由香港金万利公司和坪山镇政府于1994年合资成立。赵从港商手里盘下来，很有想法地要办成一个集旅游、运动、休闲和居住为一体的“健康社区”。他把三九副业的万劫不复归咎于当时银行逼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地价上涨，项目停工。
　　早在2001年该项目动工时，就有分析人士担心这份巨额赌注会成为三九今后的巨大资金“漏斗”。几乎同时，三九医药出事了，因资金违规操作而遭到中国证监会立案侦查。2002年年末，三九医药发出公告，预计三九集团将健康城80％股权作价5．2亿元转予三九医药，冲抵集团对上市公司部分欠款。可是两年后，就在赵被革职的同时，三九健康城项目因为相关用地手续不全被深圳市政府全面叫停。这样，抵给三九医药的股份就一文不值了。这个曾被赵新先重点投入的项目，与他的关系扑朔迷离。据调查，三九向原港资股东支付股价转让款时，“有一个多亿资金去向不明。”在赵新先被捕前不久，三九高管陈达成亦被抓捕，他正是三九健康城董事之一和主要策划人。继三九健康城出现经济问题之后，三九集团旗下多家公司也传出相关负责人涉嫌违法犯罪的消息，包括三九物业公司、三九医院、三九农场等等。终于，长达一年半的对三九集团的审计调查进入了司法立案阶段。
　　三九集团在艰难的历史时刻寻求出路。赵新先的继任者、由国资委委派的孙晓民，一直在主导着三九集团“瘦身重组”――剥离辅业、力保制药主业。但至今，“三九系”巨额银行债务已增至107亿元。按照有关证券法规，三九集团必须在2006年底前清偿对上市公司所欠款项。以三九集团目前艰难的清偿进度，很难预期结果：若到2006年底仍不能完全清偿，三九的未来凶多吉少。
　　
　　个人王国与国企身份的矛盾
　　
　　曾经是国企榜样的三九集团落到这步田地，表面上看似乎是投资失败 导致的巨额债务纠纷，但深究其背后的原因，恐怕不会这么单纯。
　　追溯到1987年当赵新先的工厂投产时，广州第一军医大学出的500万元，没有明确它的性质是投资还是贷款，一年后还款时同样没有明确是还贷款，还是给股东的回报。1991年，南方制药厂脱离广州第一军医大学，转投解放军总后勤部，它的军队身份开始清晰起来。这样的出身，使三九选择了一个特殊的管理机制――“三九机制”：有1：18倍的收入差距、放权及法定代表人说了算。刚开始这样的机制可以调动员工的积极性，各分公司负责人可以自主决策，这对三九的发展起了促进作用。但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三九机制的局限性开始显露出来：赵新先一人兼四职――党委书记、总裁、董事长、监事会主席，个人被赋予极大的权力和责任。
　　三九集团无论在公司运营、企业管理还是人事任免上，都更像一个“赵氏企业”。赵新先的资本经营观念和极大的企业经营自主权，更是充满民营企业的显著特征。1992年，南方制药厂引进泰国正大集团的投资，1994年，三九正大药业有限公司再度引资，引资总额8000万美元，公司注册资本增至14．625亿元人民币。两次至关重要的引资，都是赵新先一个人说了算的。作为三九集团主管部门的总后勤部，并没有插手。赵新先在三九集团的个人烙印太深。用他自己的话说，技术是他贡献的，启动资金也是他借来的，国家并没有出资，但是，因为体制上的原因，三九集团被定义为国有企业，他只能以一个企业管理者的身份出现。表面的国有产权和事实上的个人统治的矛盾，激化出的一个问题是如何定位创业型企业家与企业、与政府关系的问题。正如郎咸平指出的，企业的“教父”们其实就是职业经理人。国企老总就没有资格要求股权，因为平台是国家股东给的。国企老总的身份就是保姆，是职业经理人。然而，中国职业经理人的问题所在就是没有严格的法律规则来对他们约束。企业要真正实现董事会和经理层分离，实现出资人、董事会、监事会、经理层各负其责、协调运转并有效制衡的机制。只有解决了这个关键问题，赵新先式的矛盾才能在国企深化改革的道路上得到缓解。
　　伴随着三九的经济纠纷，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并购案浮出水面：上海实业(集团)有限公司击败印尼力宝，有望将三九集团购入囊中。如果此举成功，上实集团将成为中国企业经营史上首家收购央企的地方企业，或许会掀开中国企业史上首次地方龙头企业并购中央企业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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