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卓　东西会丢，嗓音要在:王君可

　　连续八年研修的都是声乐歌剧专业，王君卓现在的工作和歌剧表演相关性却并不大，去年从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学成归国后就在北京某高校里做着一份行政差事，另外还利用空闲时间在两所学校兼任音乐教师，其间举办过两场个人独唱音乐会。他说自己现在很怀念站在台上纵情高歌的感觉，哪怕台下只有很少的听众。不过，他也坦言，当前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人生的一种积淀，“人生如歌剧”。
　　
　　
　　我们的聊天是从“歌坛平民英雄”英国胖小子保罗?波茨开始的。很少有人能相信，2007年6月从“英国有天才”选秀节目中凭借咏叹调《今夜无人入睡》脱颖而出的歌剧冠军竟然曾经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手机推销员。或许由于曾经在英国留学三年的经历，王君卓对这位同样热爱歌剧的仁兄了解的程度要超出记者不少。他能详细地说出保罗都遭遇过哪些事故和疾病，不过，他笑言，自己比保罗要自信些，不会通过投掷硬币来决定是否去参加演出比赛。
　　完全可以用“斯文”来形容眼前的王君卓，尽管一米八几的个头的他只要往台上一站，张口一唱，绝对豪放，可是在台下，他却特别谦和，鲜少放纵自己的情绪：说话时候声音很轻，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甚至还有些不太习惯面对镜头，那“咔嚓”声会让他发怵。“我是一个性格比较容易压抑、比较容易闷在心里的人，很多时候总要有宣泄口吧？我的情绪的宣泄出口就是在舞台上。”
　　
　　谱子不是意大利文，
　　就是法文、德文
　　
　　王君卓接触到声乐是因为父亲认为他嗓门儿大。既非出身音乐世家也没受过多少正规音乐教育的他在1999年斗胆报考了中国音乐学院，由于音色出众，最终被顺利录取。从哈尔滨迈进北京，是荣耀，也是考验。进入学校之后，王君卓在第一年就感受到了很多压力，他音乐底子不好，而且那时候能进音乐学院的学生大多家里有些底子，好些还出身音乐世家，同学间或多或少存在的攀比心理也会让他产生自卑。“这跟我后来的发奋有关，我就是憋着这股劲学出来了。”刚进学校的时候，王君卓连钢琴都不太会弹，音乐基础几乎是全班最差的，但他却是以班里前几位成绩毕业的。天赋与才华和成长环境并没有太直接的关系，某些知识和先天条件的缺乏可以通过个人的努力来改变，2004年王君卓以全额奖学金考取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研究生就很好地验证了这一点。
　　在学习的日子里，有一阵王君卓突然不会唱歌了，除了听歌就是疯狂地收看卡通频道。“那段时间很苦闷？”“的确有过低潮。我经常哭着睡着了。在最郁闷的时期我甚至想过不再学了。”不过，最后他还是重新站起来了。
　　相比于翻越“语言大山”，这段挫折还只能算是“小巫”。占据着歌唱顶级地位的“美声唱法”还存在着“母语”演唱问题，即演唱意大利作品应当用意大利语。很多歌剧的谱子不是意大利文，就是法文、德文，对于语系上距离较远的中国人来说，学外语的困难不亚于学歌剧。为了顺利办下来签证，先是在家“闭关”一月，通过英语雅思考试，接着就是疯狂地听其他语种录音磁带，那时候他每天，背下60到80多个生词，立刻出门找人聊天，把刚才看的单词全部跟人聊出来，他说：“在谈话中自己用过的单词，下次肯定就不会忘了。”几个月下来，他脑子里满得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王君卓挺信奉国内老艺术家讲的“曲不离口”。在国外学习的日子里，他抓紧一切时间，发了疯一样背曲谱。在公交车上，在的士上，人们会见到一个满嘴念叨着意大利文、法文、德文的中国小伙子。“不解决语言问题，好比我们常常感到的老外唱中国歌，意思在，味道不在。”
　　尽管有过在上台演唱前夕，遭遇日本女同学奚落，认为和王君卓同台会导致自己失败的经历，他认为中国人要想学习歌剧表演，有机会最好还是到国外去，走进他们中间。在英国求学的三年里，王君卓深入过乡间了解历史，坐在酒吧里寻找音乐节拍。“有点类似当年帕瓦洛蒂出访中国用了整整4个小时去化妆、试戏服，这个过程都是一种对异国文化的追求。”说完，王君卓第一次哈哈笑出了声。他坦言这些游历给他歌剧表演注入了文化的深层内涵，尤其在表演的动作、神韵、细节等方面使其歌剧表演彰显出几多的“灵性”。
　　
　　歌剧离我们并不远
　　
　　常常有人说，外国歌剧实在是太难欣赏了：歌唱家们一个劲儿地卖力气地唱，听者却有如坠入云里雾中，不知所云。除了其中有几首常见的咏叹调还能听出“好听”来，其他的简直就忍受不下去。主要原因在于观众不知道台上演员表现什么，为什么却要唱一整部歌剧。
　　回国后已经举办过两场个人独唱音乐会的王君卓就很能理解观众的个中苦衷。毕竟歌剧是欧洲人创制的，综合了听觉和视觉的创演方式也是按照他们的欣赏意趣设定的。对于自己在演唱中途有观众离席的情况他揶揄为自己学艺不精，遭到别人唾弃，而当连前往欣赏的女朋友也选择离场或许更可以说明欣赏歌剧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对此，他举例说，我们请一个从来没接触过中国戏曲的外国人去剧院听一晚上京剧，而又不作任何讲解，他也会大感困惑的。最多，会觉得京剧味道挺新鲜，演员扮相挺漂亮，动作挺有趣，其他估计就没了。
　　
　　“从简单了说，要能领略歌剧其中奥妙，就是需要了解每一部歌剧的故事。”高中时代在省城最好学校里成绩一直都不错的王君卓自认为文化功底还是挺强的，后来去英国留学也更全面系统地学习了不少外国优秀剧本。他拿歌剧《茶花女》打比方：如果你预先读了剧本，由此了解到它讲述了一个沦落风尘但仍然对纯洁生活怀有希望的妓女曲折而不幸的经历。然后，你再去听剧中的那首早就很熟悉了的《饮酒歌》，就不会仅仅感受到表面上欢乐的情绪。“你不会再感到音乐冗长、莫名其妙，而会对歌唱家的演唱为什么有时候高亢兴奋，有时候缠绵哀伤，有时候歇斯底里，有时候断断续续都能理解了。”
　　歌剧被称为“艺术皇冠上的一颗明珠”。王君卓说，世界上任何一座高水准的城市，都将歌剧作为一张精致而亮丽的名片。像纽约、罗马、巴黎、维也纳，有的城市一年中有11个月都有歌剧上演。他也承认，目前歌剧在国内生存还处于艰难期，也正因为此，他才选择留守北京，哪怕暂时还没有太多表现机会，因为文化中心是最有可能把歌剧先发展起来的地方。
　　生活中，王君卓是一个特别守规矩的人，每天按时上下班，给学生上课，陪伴女朋友，他说：“不管什么事，都先有规矩，先养成习惯，有了这个，再做其他事。”这似乎也验证了访谈中他一直都轻声细语说话的方式。
　　对于当下自己的生活状态，王君卓这样描述：一个日复一日工作的普通人，只是为了更好地在大都市生存。我有学位，却从来没有因为唱歌而赚取分文，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只要能继续学唱歌。
　　“当生活中有不如意的事情让我失落的时候，有我的嗓音在就一切ok!我不敢说我生来就是唱歌剧的，但我总是在唱歌。”要不是考虑到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他或许会拉开架势来上一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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