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在平壤_中国人在朝鲜

　　在国际交往日益频繁的今天,在任何一个地方看到异国人的面孔都不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美国人出现在平壤却不常见。朝鲜是少数几个没有与美国建交的国家之一,能够获准进入这个“隐士之国”的美国人更是少而又少。至于有意无意想“踩红线”闯入的美国人,往往就有囹圄之灾。不过,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事,仅8月一个月,一老一小两个美国人几乎是前后脚地让平壤敞开了大门,还获得了热烈欢迎。
　　
　　梦开始的地方
　　
　　8月19日,当13岁的美国男孩乔纳森•李结束八天朝鲜之行到达北京机场时,立即被各国媒体团团围住并追问此行的细节。这似乎是一个奇迹――以美国人身份踏上朝鲜领土,会见朝鲜政府官员,在各种场合宣扬自己的政治主张,用媒体的话来说,乔纳森“完成了连奥巴马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这个名扬天下的小男孩并非豪门之后或有什么特殊的背景来头,人们只是从他的姓中隐隐觉得这不是一个“纯美国人”。的确,乔纳森•李的母亲是美国人,父亲是韩国人,出生于韩国。或许是血浓于水的关系,乔纳森从小就关注同属一个民族的朝韩被人为分隔的事。每个孩子都有过拯救世界的英雄梦,乔纳森的梦是有朝一日在军事分界线两侧种植“儿童和平森林”,朝韩两国儿童可以在这片有各种果树的林子里学习、玩耍。这是任何一个有着固定思维的成人想都不会想的梦,乔纳森却执着地追求着。而他表现出的非同一般的天赋和组织能力为这个梦搭起了一架梯子。乔纳森从小就是“环保名人”,自己创作了一个环保漫画偶像“加油绿巨人”――一个乐于教孩子们保护环境的超级英雄。年仅10岁,他就创建了“环保青年国际组织”。他曾经受到美国总统奥巴马和多位美国高官的接见。在CNN,他有不下30条采访记录。
　　2007年,10岁的乔纳森就见过韩国前总统金大中,并向他提出“儿童和平森林”的想法。2009年金大中病重期间,他又前往韩国探望。“他曾答应我下次去朝鲜,就带我一起去。我要完成他的遗愿。”13岁的少年这样说。然而,普通美国人想要获准进入朝鲜可不容易。去年以来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朝鲜就以“非法入境”罪名逮捕了四名美国人。不过,看似天方夜谭的想法最终却奇迹般地实现了:乔纳森说服父母与朝鲜驻联合国代表联系,成功地以“特别代表”身份拿到了朝鲜签证。8月12日,乔纳森一家出现在平壤,他们观看了阿里郎团体操,参观了代表朝鲜人民精神建设成果的博物馆、图书馆和少年宫,在儿童音乐会上献了花,此后还去了板门店。乔纳森还得到特别许可,可以拍摄录像记录在朝鲜的经历。最让乔纳森感兴趣的还是同龄的朝鲜小伙伴们,“我发现那里的孩子非常多才多艺,学钢琴、手风琴,写书法,练刺绣……而且做得都非常精彩”。而朝鲜人民表现出的宽容和大度更是远远超出许多人的想象。遗憾当然也有,就是没能见到朝鲜国防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日,但乔纳森还是得到朝鲜高官的接见。他们告诉乔纳森,“儿童和平森林”的计划只有在朝美缔结和平协定后才可能实行。
　　
　　“卸任总统外交”
　　
　　就在乔纳森离开平壤后不到一周,8月25日,又有一个美国人风尘仆仆出现在平壤顺安国际机场。86岁高龄的美国前总统吉米•卡特,以私人身份在停机坪上受到朝鲜副外相金桂冠的迎接。这次被全世界媒体关注的“卸任总统访朝外交”是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进行:朝鲜方面,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委员长金永南在百花园迎宾馆会见并宴请;美国方面,一再强调卡特不是政府特使。的确,卡特此行就是奔着第三个在平壤的美国人去的。
　　戈麦斯,30岁,美国公民。今年1月因非法入境被朝鲜方面扣留。4月6日被朝方判处八年“劳动教化”和约70万美元罚款。朝中社报道,戈麦斯事后企图自杀未遂,而美国国务院担心其健康状况,曾秘密派出一个小组去平壤营救,但无果而终。
　　关键时刻“老将”出马。果然他身手不凡,在与金永南一番会谈后“捞回”了戈麦斯。不过,在许多媒体看来,再次出现在平壤的卡特肯定不会只单纯为一个戈麦斯。韩联社说,尽管被限定为“人道主义目的”,考虑到卡特的前总统身份及其对朝鲜问题的关注,美朝关系将出现变数。日本共同社更是认为,隔阂加剧的美朝两国能否借此找到对话的契机备受关注。媒体的期盼也许并非空穴来风,与少年乔纳森怀揣梦想的初到不同,老者卡特此番已是重返平壤了。1994年,第一次朝核危机闹得沸沸扬扬,美国甚至制订了军事打击朝鲜的计划。70岁的卡特跨过军事分界线首赴平壤,与金日成主席进行对话,还一起乘船畅游大同江,成功化解了美朝间一触即发的危机,并就举行朝韩首脑会谈达成了协议。而就在今年3月卡特访韩时,还敦促韩国和美国与朝鲜举行直接对话,称核裁军失败可能导致一场“灾难性战争”。所以,外界有理由期待卡特的“卸任总统访朝外交”能重温16年前的旧梦,把美朝拉回到谈判桌前来。
　　然而,美国官方却更愿意将卡特此行归入“卸任总统第三次访朝”。除了卡特两次之外,另一个曾经进入平壤的美国卸任总统是克林顿。去年8月,他对平壤进行了20小时的闪电式访问,带回了两名非法进入朝鲜的美国女记者。那次行动同样广受世界关注与猜测,认为卸任总统营救那些“意外进入”朝鲜的美国人能给剑拔弩张的朝美关系吹进一丝缓和的风。不过,让外界失望的是,那次克林顿只是带了“眼睛和耳朵”去平壤,没有带“嘴”;而这次,卡特也主要是为了在中期选举前突出民主党政府“营救本国公民”的形象,与缓解半岛局势无关。
　　
　　朝美“解铃人”?
　　
　　其实说穿了,乔纳森也好,卡特、克林顿也罢,平壤出现的美国面孔之所以备受关注,就是因为他们被赋予了朝美僵持关系“解铃人”的期望。这种“外交”还能举出好些来。2008年2月26日,当200多名美国人一下子出现在东平壤大剧院时,全场掌声雷动。纽约爱乐乐团的赴朝演出让人充满了暇想和猜测。这次访问不仅为美国人打开了了解朝鲜的一扇门,也为朝鲜了解美国提供了一个机遇。而纽约爱乐乐团本身就有着“美国文化名片”之称。
　　看似不经意的“音乐外交” 的背后,实际上是朝美双方官员大量穿针引线工作的苦心。2007年夏天,朝鲜开始根据六方会谈有关协议、启动核反应堆去功能化工作后,朝鲜文化省的一纸邀请信送到了纽约交响乐团。美国六方会谈首席谈判代表、助理国务卿希尔得知此事,立即帮助联系,并说服美国政府批准此次访问。纽约爱乐乐团这次访问也成为朝美之间60年来最大规模的文化交流。
　　然而,热闹一阵子后,“外交交响曲”很快曲终人散。此后的朝鲜半岛局势愈发紧张,在双方政府对立的情况下,要靠几个出现在平壤的美国人缓和局势难上加难。就在美、韩、朝三国的军演炮火和媒体大战的喧嚣中,13岁的男孩乔纳森孤独地承担起“解铃人”的角色,而他显然是承担不起半个多世纪积累起的爱恨情仇之重的。卡特一人也难为朝美恢复外交关系铺平道路,毕竟,他的历史使命是在上世纪90年代完成的,再来一次已经没有相同的条件了。
　　而隔一段时间为朝美之间的接触“创造条件”的倒是那些屡屡闯入朝鲜的美国人。不过美国国务院并不这样看。8月27日,就在卡特带回戈麦斯的第二天,国务院发言人克劳利就在推特(twitter)上留言道:“美国人必须听从我们的旅行警告,不要意外进入朝鲜,因为我们没剩下几个在世的前总统了。”话虽不好听却也有道理:在世的美国前总统中,卡特与克林顿都去过朝鲜了,没有出马救人的只剩下老布什和小布什父子,而想必他们是不怎么愿意成为出现在平壤的美国面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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