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的悲情与张扬之间:历史悲情主义
发布时间:2020-03-15 来源: 感悟爱情 点击:
2010年的春天,心情最悲凉的大概要算波兰人了。4月18日是波兰总统卡钦斯基举行国葬的日子,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火山灰竟挡住了50个国家或国际组织政要前往波兰的脚步,实在是始料未及的意外。
此前令波兰人始料未及的意外是4月10日出席卡廷事件70周年纪念活动的卡钦斯基总统专机在俄罗斯斯摩棱斯克坠毁。用波兰总理的话说,这是“当今世界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悲剧”。而更加难以让人接受的悲情是,就在同一个地点卡廷森林,70年前,波兰两万多名精英被屠杀;70年后,为了纪念这场悲剧,新的悲剧又叠加在上面,历史似乎用一种极端悲情的方式完成了一个重复。《诗经》有云:“人曰云亡,邦国殄萃。”对波兰民族来说,卡廷森林似乎成了一个逃不掉、走不出的历史宿命与魔咒。
说是“卡廷魔咒”,实际上是夹在俄德两个强大民族之间的波兰说不尽的悲情的隐喻。历史上的波兰是东欧强国,其装甲骑兵17世纪初甚至有过占领莫斯科的辉煌。然而随着俄罗斯和普鲁士的强大,如同夹在“三明治”中火腿一般的波兰的噩梦也由此发端:1772年、1793年和1795年三次惨遭沙俄、普鲁士和奥匈帝国瓜分,亡国长达123年之久;好不容易三大帝国在一战中或战败或瓦解或衰弱,1918年波兰才复国;但仅仅20多年,二战爆发,波兰在纳粹德国和苏联的夹击下再度亡国。卡廷事件就发生在这一时期。二战后,波兰又成为老对手苏联控制的“卫星国”,直到苏联解体。
独特的历史屈辱,让波兰怀有浓郁的悲情意识,强烈的独立感和争当大国的想法也因此产生。卡钦斯基总统就是这种悲情意识的代表,他在波兰是著名的保守派,以言辞激烈而闻名,人们对他的评价两极化。尽管“死者为大”,人们对他的种种争议已随着这次空难逝去,但将他安葬在历代国王和伟人安息的瓦维尔宫的举动最终还是撕碎了这种脆弱的一致。包括电影《卡廷惨案》的导演瓦依达在内的许多波兰人都反对将卡钦斯基与1918年复国后首任总统毕苏斯基等历史伟人们并列。不过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一些人不满卡钦斯基的内外政策,反对将他与毕苏斯基相提并论,而实际上卡钦斯基时代和毕苏斯基时代波兰的国际处境和两人的外交政策都颇有相似之处。
作为复国后首任总统,毕苏斯基毕生追求的是恢复1772年波兰被瓜分前的国土。他利用德国战败签署《凡尔赛条约》和俄国发生十月革命遭到西方围剿的相对有利环境,成为法国的盟国,甘当英法消灭苏俄、限制德国战略的主力军,而这一切背后的动机则是让波兰成为东欧大国。在这种战略指导下,1920年波兰与苏联发生战争,并占领白俄罗斯和乌克兰西部,随后又发动对捷克、立陶宛等更弱国家的战争,夺取大片领土。然而到20世纪30年代,苏德都从暂时的衰弱中恢复过来,波兰再次处在大国夹缝之中。而此时英法却对德推行绥靖政策,波兰成为牺牲品,最终在二战中被德苏瓜分。
“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韩非子》中的这句话道出了小国的求存之道。弱国并不是无外交,而是需要更加灵活巧妙的外交。历史不是没有给过波兰机会,但悲情却让波兰始终在悲情与张扬的怪圈中无法自拔。苏联解体后,波兰再次迎来地缘政治上的历史机遇,然而,它又选择了与远方大国结盟对抗身边大国的老路。卡钦斯基总统积极发展和美国的紧密盟友关系,向西作为“新欧洲”代表处处与德法等“老欧洲”唱反调,向东则引进美国反导系统对抗俄罗斯。这种咄咄逼人的做法甚至在波兰国内也不乏争议。而小国想“玩转”大国并不容易。去年9月,美俄达成交易,奥巴马宣布放弃东欧反导系统,波兰《事实报》惊呼,波兰又被人“在背后插了一刀”!
正因为波俄间纠缠的历史恩怨,此次卡廷事件后世界一度十分紧张,不过事实证明俄罗斯的善意处理方式反而让波俄历史心结有了解开的机会。世界媒体着力突出了4月7日卡廷惨案纪念仪式上的一张照片:普京右膝下跪,渐渐低下身去,将燃有白色蜡烛的玻璃缸放在纪念碑台阶下。这一单腿“下跪”的动作,被认为“代表俄罗斯人对卡廷惨案做了比较真心的反省”。而或许仅仅是巧合,当卡钦斯基下葬时,美国总统因为火山喷发而缺席,反倒是俄罗斯总统赶到了。有的波兰网民情绪激动地声称“这是检验朋友的时候”,波兰《选举报》也说:“与我们一起哭泣的是俄罗斯。”
以一件事论长短当然有失偏颇,不过一直游走在东西方大国之间的波兰或许要想想“邻居无法改变”的道理了。当卡廷意外地再次对波兰造成新的伤痛后,这个伟大的民族能抓住契机走出历史宿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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