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黑海角力很沉痛】 俄罗斯黑海

　　与其让两地整个落入“敌”手，不如先切割为己所用。两块分离地区不仅可以在地缘安全上夹击格鲁吉亚，而且可以成为前出外高加索、特别是在黑海与北约对峙的桥头堡。 　　
　　俄罗斯的极端事出有因
　　
　　随着俄罗斯与格鲁吉亚武装冲突的平息和俄罗斯宣布撤出格鲁吉亚，８月８日燃起的战火似乎告一段落。正当人们以为一切回到原点，并琢磨如何解开南奥塞梯这个“死结”之时，８月２６日，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宣布，俄罗斯正式承认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的独立。前一天，俄罗斯议会两院先后全票通过决议，呼吁政府承认格鲁吉亚的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独立。
　　自苏联解体后，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的分离活动就持续不断，两地也多次举行过全民公决要求独立、并呼吁俄罗斯支持。对此，十多年来俄罗斯一直扮演着“两面人”的角色：一方面利用各种方式资助两地的经济、安全和民生，充当两地的“保护者”；另一方面，为了保持对格鲁吉亚的压力，同时避免在国际上成为挑动分离问题的“麻烦制造者”，俄罗斯一直没有对两地分离予以承认。于是人们经常看到的情景是，当第比利斯与莫斯科关系较稳定时，两地分离活动就较平和；反之，分离活动就会频繁地被当作压向格鲁吉亚的沉重包袱。
　　然而，８月８日的战火打消了俄罗斯在“分”和“离”问题上起“杠杆”作用的念头。首先，俄罗斯对格鲁吉亚能否在今后不重蹈８月的复辙丧失了信心，明确表示，无法与萨卡什维利政权再打交道――第比利斯在停火后一直不愿承诺彻底放弃使用武力解决两地分离问题更加强了俄罗斯的这种认识。它不可能没完没了地允许这个小国玩弄俄罗斯的耐心。其二，如果说过去俄罗斯还试图以调解分离问题来牵制格鲁吉亚西靠，那么现在莫斯科意识到，阻止格鲁吉亚加入北约实际上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逻辑就十分简单：与其让它整个落入“敌”手，不如先切割两块为己所用。可以想见，承认两地分离后，俄罗斯将立刻以“保护人”的身份进入，大军驻扎、建立基地是当然的选择。两块分离地区不仅可以在地缘安全上夹击格鲁吉亚，而且可以成为前出外高加索、特别是在黑海与北约对峙的桥头堡。考虑到黑海舰队在乌克兰基地未来的不确定，阿布哈兹的苏呼米港就越显其价值。
　　在这场危机中，西方一些国家的表现也实在让人咋舌，它们既未能预防于先、又不想调解于后，却及尽煽风点火、“拉偏架”之能事。而这些举动又成了刺激俄罗斯走向极端的重要因素。其实，最近几个月来，俄罗斯早就一再警告南奥塞梯极可能爆发武装冲突，多次强调格鲁吉亚在准备发动进攻，甚至把时间明确预警到秋天前。但是，一贯重视预先干预的西方不知是“忽视”了这些警报，还是故意装聋作哑。现在看来，今年７月赖斯到访第比利斯、美格联合军演如果不是在刻意怂恿，至少是释放了错误信号，而这也一定是导致萨卡什维利后来所称，因“判断失误”做出“错误”决定的因素之一。错过预防的最佳时机之后，西方国家在处理危机时又迅速跳到了对俄施加压力的一端，从不断叫嚷制裁俄罗斯、阻止其加入ＷＴＯ、将其开除Ｇ８组织、杯葛索契冬奥会，到向黑海派遣大量军舰、迅速完成反导问题谈判、计划重新武装格鲁吉亚等等。在莫斯科看来，西方这些言论和举动不是调解冲突，而是利用时机掀起反俄浪潮。经法国总统萨科奇调停而达成的六点停火原则本可以成为调解危机的基础，但离谱的是，在安理会讨论中，强调“各方承诺放弃使用武力解决问题”的草案却被美国等拒绝，俄方断定这是为今后可能的再燃战火埋下伏笔，并以此为由也拒绝履行六点原则――干脆承认南阿两地的独立。
　　同样不能让俄罗斯释怀的是，素来在欧洲民族分离问题上高举“人权”、“自决”旗帜的西方又奉行了另一标准。在今年２月西方推动科索沃独立后，俄方就明确警告，这开了一个危险的先例，这种情况不可能不会发生在其他类似地区。
　　俄罗斯的极端举动当然不仅是宣泄对西方处理危机态度的不满，更重要的是对西方不断挤压俄罗斯战略空间、忽视俄罗斯利益的反击。它挥起的承认两地独立的大棒既是打向萨卡什维利政权的，也是抛向西方的：如果西方不能改变“俯视”的“习惯”平等对待俄罗斯、如果不能考虑俄罗斯的利益关切、如果在同一问题上奉行双重标准，莫斯科同样会以不合作来回应，同样会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三方没有赢家
　　
　　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并非一般的民族分离问题，不能以是与非、黑或白来看待这个牵涉到了历史、民族、国际政治和地区稳定等一系列复杂因素的难题，更不用说试图以此来渔利了。危机走到这步，牵涉其中的三方谁都不能说取得了胜利。
　　
　　格鲁吉亚“赌一把”的无谓冒险不仅已没有可能收回南、阿两地，也使自己彻底走向了与接壤大国的对抗。在军事上“玩火”遭重创之后，反对派已经有了指责政府的声音。俄罗斯现在把分离问题的火烧得更旺，即使不能导致萨卡什维利政权下台，政府上台之初允诺的“收复失地”的政策起码是以失败告终。格鲁吉亚与俄罗斯断交固然可以理解，但它在能源、电力、粮食、劳务等各方面对俄罗斯的依赖能否如此轻易切断？由此导致的经济、民生的后果怎么收拾？在即将来临的冬天里，依靠美国驱逐舰运送人道主义物资的格鲁吉亚恐怕暖和不了。
　　危机之后，西方对俄罗斯疑惧、不信任情绪进一步增强，它们对俄罗斯的防范和遏制步骤也将加大，曾经被搁置的格鲁吉亚参加北约“伙伴行动计划”的进程可能今年就会有结果。９．１１事件后曾经相对温暖的那种气氛已难觅踪迹，既有的合作管道恐怕也难逃“厄运”，比如原计划秋天签署的俄欧新“伙伴与合作关系协定”、比如曾被视为“新纪元”的俄罗斯―北约合作理事会。
　　但是，西方抨击俄罗斯的调门可以很高，下手却不能不三思。
　　其一是战略上不宜。从美国来看，虽然霸主欲望膨胀得有些不知所措，也面临着许多难缠、头疼的事务。反恐问题、伊朗、朝鲜核问题都需要俄罗斯的合作。仅今年开通的经俄罗斯的运输线就是北约驻阿富汗部队重要的“生命线”――莫斯科已经放出话来，要考虑切断这条通道。因此，现在就把俄罗斯“逼”为自己的敌人，显然不符合美国的利益。欧洲的“软肋”就更现实：在能源价格不断冲高的形势下，欧盟在供需博弈场上已处在下风。虽然欧盟一再强调能源来源的多元化，事实上对俄罗斯的能源依赖却未见降低。同时，冷战不过刚结束十多年，习惯安逸生活的欧洲人能愿意重复过去吗？
　　其二是战术上不能，或者说西方还逮不到下嘴咬的地方。现在威胁要采取的那些措施，几乎对俄罗斯起不到伤筋动骨的作用。比如“入世”问题，由于自身经济结构的特点和因石油美元推动的增长，俄罗斯早已调整了谈判的政策：要么是能接受的条件、要么就不入；再比如Ｇ８，如果说过去俄罗斯需要它是想借此提高自己的国际地位，那么现在俄罗斯的态度则有了改变：既然不能成为平等伙伴，不要这“贵族俱乐部”的虚名也“无所谓”。可见，西方真要祭出这样的大旗除了毒化气氛，基本没什么作用。这也就难怪华盛顿方面说，现在还不是讨论制裁的时候；欧盟在４８小时内也改变强硬表态称不会作出制裁决定。
　　对俄罗斯而言，麻烦一样不小。这也是为什么其领导人说做出决定时是“困难的”、“沉痛的”。与西方交恶除了影响改善外部环境之外，潜在的困难还在于独联体内。危机爆发以来，许多独联体国家、甚至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成员国都保持了缄默。一方面，它们不愿在此关键时刻匆忙“站队”影响了自己“多元化”外交的取向，更不愿因此而开罪西方；另一方面，面对越来越强势的俄罗斯，它们也担心谁是“下一个”？显然，在格鲁吉亚退出独联体、乌克兰进一步强化去俄化立场的情况下，俄罗斯在独联体面临的挑战更加严峻。外部环境的恶化、独联体内的困境也许是俄罗斯未来无法回避的难题。
　　
　　路在何方
　　
　　“近邻国家”一直是俄罗斯（苏联）与西方角力的战场，冷战即是从此开幕。近年来，双方由北约东扩、东欧反导系统等问题在这一地区再次开始了新的较量，俄格此番冲突更使俄罗斯与北大西洋联盟的关系达到了冰点，人们不禁担心对抗的乌云重新笼聚。然而，冷战是否重现与其说是“会不会”，不如说是各方“想不想”、“愿不愿”。今天的世界、今天的问题、今天的处境要求人们必须避免回到１９４７年。
　　受到各种因素制约，南、阿两地问题很可能僵持下去，俄西关系也将进入“冰冻期”。但庆幸的是，俄西双方在摆出强硬姿态针锋相对的同时，并未彻底堵死大门。俄罗斯领导人近来频繁在西方媒体上阐释自己的立场，强调依然愿与西方建立伙伴关系；西方国家也表示不想挑起新冷战。这些态度当然最重要还是需要在行动中得到体现。各方、首先是西方国家应该掂量清楚，到底是迫不及待地施压、甚至跑到对抗前台有效，还是致力于劝和促谈、照顾多种因素有利。
　　８月２８日，梅德韦杰夫总统在谈到上海合作组织峰会时说，《杜尚别宣言》释放出的信号应该获得国际反响。循此，上合组织关于南阿问题的表态是否为各方走出死胡同提供了某些启示？这些表态是：欢迎俄法达成的六点停火原则，支持俄罗斯在促进该地区和平与合作中发挥积极作用。
　　
　　六点停火原则：８月１２日，经欧盟轮值主席、法国总统萨科奇斡旋，俄法首先在莫斯科达成有关停火的协议，包括：放弃使用武力；彻底停止所有军事行动；开展人道主义援助行动；格鲁吉亚军队回到自己的常驻地点；俄罗斯军队返回开始军事行动前的位置，在国际维和机制形成之前，俄维和部队采取额外安全措施；就南奥塞梯及阿布哈兹未来地位及安全保障途径问题展开国际讨论。其中第六条因格方反对而后改为：举行国际对话以促进地区安全与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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