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模特儿大军：浮华表象背后的生存之困]军大衣模特

　　随着改革开放，自30年前第一场由法国人率领6名外国模特儿在北京饭店举行的时装秀以来，模特儿这个职业在中国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名模的光环让身体条件优越的姑娘趋之若鹜，据有关统计，巨前仅在北京的模特儿数量就达到50万名，加上上海，广州及其他大城市，中国模特儿在近30年里已经发展到600万名，他们已成为中国职业大军中不可忽视的一个群体，与此同时，模特儿这一特殊人群的生存状态，也进入了公众的视线……
　　
　　模特儿选秀“黑幕”重重
　　
　　中国的模特儿大多是通过选秀比赛被发掘的，模特儿大赛作为一项人人向往的美丽赛事，却似乎总与黑幕、暗箱操作脱不了干系――
　　2003年7月，北京女孩杨雪以第五名的总成绩如愿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在学校，很受宠爱的杨雪成为几部校剧的主角，写了本《我在电影大本营》一书，在北京各大书店、校园热销。杨雪的论文成绩也总是得到全系最高分。老师有一次找到杨雪谈话，如果杨雪毕业时成绩优异，可以推荐她留校或者保送研究生!
　　2006年5月18日，在北京电影学院校门口的报刊亭下，正在避雨的大三女孩杨雪，在无聊地浏览着报纸。一则大幅标题“世界亚裔小姐选美比赛”的新闻吸引了她的眼球：以“和谐、和平、智慧、爱心”为主题，2006年第18届世界亚裔小姐大赛首次登陆中国……这次最具知名度的选美文化盛典，获奖优秀佳丽，有机会签约美国好莱坞影视与娱乐机构，前往美国参加培训和参加巡回的演艺活动，并可以申请办理美国工作签证与美国绿卡……
　　此时，杨雪离毕业考试、论文答辩还有半年时间，如果自己不抓紧学习，很可能耽误学业。但怀揣着明星梦的杨雪，天真地认为这是个机不可失的捷径，虽然父母反对，杨雪还是在北京赛区报了名，参加了比赛的前期培训。
　　在接下来的北京分赛区比赛中，杨雪仅获得了最上镜小姐、十佳小姐奖。随后在世界亚裔小姐中国赛区总决赛上，经过舞台表演、文化测试、才艺等环节的激烈比拼，在一番美丽与知识的角逐后，第18届亚裔小姐中国赛区比赛结果揭晓，杨雪获得了世界亚裔小姐中国赛区冠军。美国、好莱坞、明星……这一切实现了!杨雪激动地流出了眼泪。一家人更是沉浸在欣喜中，专门大摆筵席庆贺了一番!
　　让杨雪不解的是，承办方获奖当天把自己的奖杯、证书收了回去。不久，杨雪先后成为温都水城、《华夏时报》、吉林北大湖滑雪场的形象代言人!承办方却没有和杨雪签订任何合同，也没有给杨雪一分钱的报酬，除了一个承诺：你回家等消息吧，即将有盛大的签约仪式在等着你，让你去美国好莱坞走红地毯、摁金手印，圆你超级模特儿梦!
　　没有任何代言费，杨雪并不怎么在乎，反正能去好莱坞发展了。可半年过去了，一条莫名的短信，让正在家里幻想着大赛承办方能履行承诺的杨雪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杨雪，我是××的一名离职员工。××就是一家骗子公司，你别再相信他们了。他们就是在拖，不会送你去好莱坞的!”杨雪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给承办方打电话想问个究竟，回应她的还是那句老话：你再等等吧，马上就会通知你!
　　直到这时，杨雪才如梦方醒，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想想自己为了选美大赛努力了将近一年，连学业都耽误了!好莱坞没去成不说，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杨雪眼前的天空瞬间灰暗了。
　　
　　青春饭能吃多久?
　　
　　模特儿界一位业内人士这样来概括这个行业：中国的模特儿是靠参加比赛来给自己定等级，一年365天，130多个模特儿大赛，平均3天出1个冠军。对模特儿来讲，等级决定他们的收入。从高到低分为首席、超A、A、B、C五个等级，首席就是类似于姜培琳、李学庆、杜鹃这样，超A是国际性大赛前三甲获奖者，A类就是国内大赛的前三甲，B类就是国内大赛的前十名。没有拿奖但在一线做得还好的模特儿就是C类模特儿。
　　模特儿从高到低的五个等级就无情地划分了彼此的价格和走秀中所处的位置，一般的签约模特儿每场是800～1200元，这部分在职业模特儿中占到一半；再上一档次的模特儿是1560元到3060元，这一层的模特儿是市场的主力；剩下的就是5000元以上的名模，全国也就几个人，屈指可数。
　　模特儿的收入来源就是厂家，但全国那么多的模特儿，厂家选谁不选谁，全靠面试这一关。去面试被挑上，就有钱赚，没被挑上，就回家继续等下一次面试。有模特儿形容自己被挑选的那种感觉，就像超市里面的货架上的产品，你走过来，挑我就拿走，如果你挑选不上我，继续躺在货架上等。面试的结果经常会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面对面试没被客户相中，那是作为职模最难受的时侯。
　　等面试、等试装、等通知、等表演、等拿钱，当最后一个环节完成时，又要继续新的一轮的等待。有时候甚至一个月两个月都接不到一场活。若是遇到被临场换掉的危机，模特儿去死的心都有。
　　而模特儿们还要经常受到一些素质不高的客户的“羞辱”，所以不少模特儿因为忍受不了这种“羞辱”而愤然离开模特儿圈。对小模特儿而言，潜规则、性骚扰更是司空见惯。
　　而且，模特儿行业一直就是被看作是吃“青春饭”的行业，女模特儿大概从十三四岁就可以出道，十七八岁到达黄金时期，而25岁以后，几乎就没有走台的机会了；男模20岁左右才走台，不少人到28岁左右却要退役了。在时尚、华丽光环掩盖之下的模特儿们，环境、年龄的种种压力，让这些正值青春年华却看不到希望的模特儿们纷纷另选谋生之道。
　　事实上，改行成功的模特儿也大有人在。马艳丽、陈娟红成功成为服装设计师，瞿颖活跃在娱乐圈多个领域，李艾的主持事业也顺风顺水，姜培琳研究起了心理学，世姐关琦做起了老师……可相对于这支职业大军，成功转型者只能说屈指可数。
　　
　　名模转行做网管
　　
　　“我也拿了那么多奖，可是有什么用呢?这并不代表就能走红。再说了，现在业内各种形形色色的‘大赛’那么多，乱得很，含金量很难说。”
　　说这话的女孩叫李雪静，身高175厘米，曾经是北京模特儿圈里一颗闪耀的新星。可让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是，3年后，她已经转行开起了网吧：“收入一月也就两千多，没办法哟。”李雪静感慨道。
　　李雪静出生在北京大兴区。她从小就出落得身材高挑、亭亭玉立，在学校想当然地成了大家宠爱的明星。李雪静沉迷于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于是，她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报考了一所模特儿学校。
　　2003年，李雪静毕业后签约了北京一家模特儿经纪公司。开始了职业模特儿生涯。李雪静热爱工作，也能吃苦，又拿过好几次 全国性的模特儿大奖，其中还有某个“世界小姐冠军”。因此不到3年时间，在业内就已经小有名气。很多大型的活动和展会都少不了她的身影，还成为奇瑞等汽车品牌的御用模特儿。
　　2008年以来，李雪静身价大跌，公司与她取消了合同。李雪静没有气馁，她想自己一样可以找到工作，于是就去一家经常找她参加车展的公司。可当对方说只能给出一场100元的价格后，李雪静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自己当初最低的出场费是一天1000元!看李雪静错愕的表情，对方猜到了她的心思：“哎，雪静，我们也没办法，现在很多年轻漂亮的大学生来我们这里抢着做兼职模特儿，有的一天给50元都干。她们本身都还不错，公司为了节约成本，保好忍痛割爱了!”
　　李雪静有些困惑了，但不久就解开了心结，想重新开始人生。虽然母亲让她到自家的公司去，但李雪静却不想现在就去，一是自己没有管理经验，也无经商经验，去了母亲的公司，只能是个摆设，还会给母亲拖后腿。刚巧，李雪静在和好姐妹QQ聊天时，得知她在南四环十八里店南桥新开了一个网吧正缺网管，李雪静就自告奋勇地说要过去帮忙。在实习了半年后，李雪静自己开了家网吧。
　　“很多同行无法接受现实、甚至有走极端的，或者找个大款嫁了，或者沦为玩物。我只想说，我虽然热爱模特儿这个职业，但我们都必须去面刘现实的生活。”李雪静的选择，让身边许多欣赏她的人叹息，而她只能沉默以对。
　　
　　男模：当生存成为问题
　　
　　与女模特儿相比，男模光鲜外衣下的境况却令人大跌眼镜。遭遇国内设计师黑模特儿钱、蓄意的特别“关照”以及近乎身体检查式的面试或别有用心的饭局等，是内地男模普遍遭遇的麻烦。
　　内地20万男模中，除了李学庆等少数几位一线模特儿，大多数人收入不敌工薪族，有人因收入微薄，沦落到给情包杂忐拍露点封面。更有甚者，在博客里贴满自己裸露性感的照片，其留言暧昧露骨，其动机令人生疑。
　　身处时尚产业的最前沿，却为何甘走歪门邪道?其实男模特儿的收入远比人们想象的低。刚刚结束的北京国际时装周有近60场秀，但男装秀最多只有五六场，而普通男模，每场秀的收入也就住3000元左右。“对模特儿而言，每年3月和11月的两个时装周，是走秀最多的时间，平时只能期待临时有品牌邀请，或者给杂志拍照片。”
　　有十几年模特儿生涯的绿肥对笔者说：他走台的收人大约只占全部收入的1/3，仅靠模特儿收入很难养家，所以男模都是兼职。曾经获得中国新丝路模特儿人赛冠军的张信哲认为：“男模市场太小了，一些男模一个月只有一两次演出，不要说发展，就是生存都很困难。”
　　内地男模特儿出现如此尴尬的状况，盛世强音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负责人付盛说：“因为中国没有大的时尚品牌，消费者不会把男模当明星，中国男模能上杂志封面的非常少，而且某些服装品牌为了‘与国际接轨’，宁愿用国外的留学生，也不愿请中国男模代言。”这样的结果就是，20万男模不可能通过为数不多的走秀满足温饱，求得发展。向影视圈发展?长得太高无法与女星配戏。学前辈毅然退出?他们做这一行是花了巨资的，让他们选择另一种生活，谁又能轻易割舍呢?
　　但不放弃也得放弃，前“世界先生”比赛季军徐冲失业后当上了烤鱼店老板；曾经的新丝路男模冠军赵京男，已成为北京唐会俱乐部的执行总监；曾经在成都夺得新丝路模特儿男模冠军的崔宗利，现在已是北京一家大型文化公司的大股东，完全退出模特儿圈的他，甚至不愿谈任何关于模特儿的事情；另一位著名模特儿周双健，目前在中国人民银行任职。
　　
　　路在何方?
　　
　　对于目前模特儿产业的现状，中国职业模特儿委员会总干事姚戈认为：
　　模特儿在西方已有100多年的历史，而在我国只有近30年的时间。由于我国模特儿业发展的时间比较短，模特儿经济和市场不够规范，模特儿出道时年龄小，面对各种诱惑时常受骗；模特儿低龄化严重，没有文化底蕴和基本的素养，根本难以表现服装的魅力，也就更难吸引著名设计师或名牌服饰起用。
　　而且，中国的各类模特儿赛事层出不穷，大到国际性、全国性，小到地方、乡镇都在举办模特儿或选美大赛，但这些赛事背后往往都带有私欲或商业目的。由于缺乏赛后对获奖选手的培养和包装，大量的优秀人才荒废消失，许多追求梦想的女孩迷失了方向，也使本来美丽的事业蒙上了黑暗的色彩。
　　另外，中国模特儿业还没有和国际接轨。中国没有真正的国际品牌使中国名模走向国际；中国模特儿的素质也无法与国际接轨。若中国模特儿一味西化而不强调自己的东方特色，很难成为亮点。在修养气质方面，不少有点名气的中国模特儿不会基本的外语。重要活动上迟到是家常便饭，这些根本没有国际竞争的可能。而且，现在不少模特儿动不动就往自己头上戴一顶“世界”或“国际”的大帽子，仿佛这是最能说明自己水平的名号。在国外拿个什么奖并不能说明问题，市场检验才是硬道理!国内很多人把模特儿作为专职职业，离开舞台、离开摄像镜头，他们就无所适从。综合能力较弱，使他们失去很多发展机会。
　　其实模特儿行业本身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行业，不仅要争取到更多的重要赛事，提升商业价值和知名度，更要为未来离开T型舞台，投身于更多领域、开拓新职业作好准备。因此，我国的模特儿业应该更多地学习国外的先进做法，必须建立一套由经纪公司、客户、模特儿三方面共同遵守的原则。一些著名的正规模特儿经纪公司已经起到了引导和规范作用，在模特儿市场的成熟与发展上作出了有益的探索。随着市场日趋成熟，模特儿行业会成为真正亮丽的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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