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硅都”污染调查]硼硅玻璃对人有害健康
发布时间:2020-02-14 来源: 感悟爱情 点击:
依靠赛维等“速生”企业而迅速崛起的新余,其优势也许是脆弱和易碎的。 引子/一个城市降落“世界级光伏产业” 2016年,世界上第一座完全依靠太阳能等新能源实现能源自我供给、不再产生污水、废气的零排放“环保城”――马斯达尔城将在阿联首拔地而起。依靠石油出口早已赚得钵满盆满的阿联酋,将为这座占地不到7平方公里的城市,狠狠砸下220亿美元……
那时,马斯达尔城将塑造海湾国家“新生活”的低碳样本:太阳能海水淡化工厂为城市提供水源;污水经城市污水处理厂净化后将用于灌溉城内的绿地和城市周边的农田。
在巨大的市场需求下,现在光伏产业成为IT、微电子产业之后又一“爆炸”式发展的行业。被誉为“世界工厂”的中国,不但扮演着与此前类似的角色,而且承载着似曾相识的发展之痛,即便光伏产业披上了光鲜的“高科技”、“低碳”及新能源的“外衣”。
作为经济后发省份的江西无疑是这一轮光伏产业制造市场“抢滩”中的佼佼者。据最新的江西省官方数据显示。2009年,江西共有光伏投产企业37户,年主营业务收入过亿元的企业有16户,2010年江西光伏产业收入将达到20亿元,同比实现翻番。江西已然成为世界级光伏产业制造基地。
于是,地处赣中的新余市成为了江西世界级光伏制建产业舞台上的“主角”。但问题也接踵而至……
谁最理解新余?或许善于做规划、做蓝图、开发楼盘的新余房地产商对城市的解读更加细腻和精确。新余某高档房地产公司在火车站附近主要的商业街区投放的平面广告,会让初来乍到的外乡人一眼看懂新余。“远离粉尘,因为我们在城北。远离辐射,因为我们在城北。――××小区盛大开盘。”广告语朴素地讲述了一南一北、一旧一新、一脏一洁的现实对比。
南城是老城区,聚集着新余的商贸业和重工业,老新余人也大多居住于此。行走在南城人声鼎沸的闹市之中,总能在老建筑中发现些许区别于其他同质化城市的地方文化遗迹。
北城是新城,云集着新余市的众多政府机关,是新余的政治中心。阔气的街道和大手笔的绿化,相比南城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很多在外打工多年后返乡的新余人都会惊叹,新城区的阔气不次于他们打工的沿海城市。”迎来送往的出租车司机略带自豪地向《世界博览》记者说道。
城北的高新开发区更是成为了新余发展的“发动机”,入驻其中的企业所收获的财富或许是城市进行扩张的血液。而有时这一信条在新余或许并不完全。
虽然整个新余市区北依仰天岗,但城市依然在向北扩张。新余市原计划在仰天岗附近修建新余博物馆,但在项目上报到省政府时,省政府最终将项目扩充为江西自然科学博物馆,准备建成为省级标杆性建筑。
对于城市的发展,新余人似乎也有似曾相识的胆魄。在一定程度上说,南北城发展步伐的迥异,完全取决于新余工业领域“主角”的更迭。但是在更迭之后,新余未来的发展之路依然并不清晰。
“赛维”来了
“现在带着笔记本、拎着大包小包来新余的外地人基本上都是来找赛维办事的,过去基本上都是来找新钢。”从火车站坐上出租车后,司机便向记者谈到了对新余近几年变化的最直观感受。
赛维LDK太阳能高科技有限公司和新余钢铁集团有限公司成为了新余城市经济的“擎天柱”,它们代表着新余的两个时代,一个代表着过去,一个代表着未来。而新余市区上空弥漫着的青灰色“盖头”,早已透露出了这座拥有40余万人口的工业城市不变的“本色”。
“因钢建市”成为新余官员向记者介绍自己城市时的第一标准术语。
早年“大炼钢铁”时期,由于新余周边发现了大量铁矿,政策导向下一座大型钢铁厂随即拔地而起。1960年江西省政府将新余县升级成为市,直属省政府。随着“大炼钢铁”运动的热度消退,新余再次撤市还县。直到1983年诸多工业企业迁入新余,完备的钢铁工业体系形成后,新余再次被还原成市级城市。
在新钢的带动下,新余南部形成了以重化工为核心的“袁河工业区”。从2005年开始,几十家高污染的企业齐聚于此,密集的烟囱所带来的严重粉尘和大气污染开始了侵袭这一地区。新余钢企的崛起有着必然的因素,因为那里有着占全省87%的铁矿资源。赛维的进入则带有几分偶然色彩。
新世纪初,国际油价攀升给替代性能源带来了潜在的发展前景,再加上各国政府对太阳能产业的补贴,成百上千的企业进入太阳能电池和电池板行业,一窝蜂地扎进了这个市场。而此时身在苏州的江西人彭小峰也注意到了这一巨大的市场,计划从传统劳保制造业改行做高科技太阳能发电行业。
这个行业的准入门槛相对较低,根据美国《时代》杂志数据显示:从2002年到现在,太阳能电池板和光伏供应商数量激增近10倍,制造商从当时的大约80个到今天的500~800个。在中国大陆和台湾地区,整个太阳能产业似乎一夜间拔地而起。
原计划投资苏州的彭小峰,在回乡期间和新余前任市长汪德和进行了半个小时的会谈后,最终将赛维落户在新余。
在2008年太阳能电池组件价格狂飙之时,在赛维的发力下,新余进出口总额首次超过了江西省会南昌,成为江西经济的领头羊。
“看地图,能看出新余其实离鄱阳湖还很远,但它也被江西省政府列入2010年鄱阳湖生态经济圈,并且定位为新能源之城,可见新余近几年的经济发展在省政府领导心中的地位。”新余市政府一官员向记者这样评述到新余的成绩。
赛维、新能源已取代了新钢成为了新余GDP攀升的新宠。在赛维进入新余后,瑞金太阳能、立德风电等新能源企业纷纷在此安家落户。
“失地”之苦
在新余高新区北边30公里的马洪乡坐落着赛维的光伏厂区。或许是满足赛维高科技产业布局的需要,市政府将新余的最高学府――新余高等专科学校也从市区迁往赛维附近。新建成的校舍除了光鲜和气派外,名字也已经从高专升级为学院,这里开设着“赛维班”专门为企业培养专业人才。
马洪新区显然被寄予了厚望,宽大的“赛维大道”和气派的“赛维大桥”在农田和郁郁葱葱的山岗之间显得格外突兀,道路上不时能遇到骑着摩托车的村民。不远处和赛维大道平行的是通往南昌的金昌高速公路。几栋住宅楼已经完工,却看不到入住的人影。只有小区周围硕大的广告牌在孤零零地向为数不多的路人昭示着小区未来的商业价值:“伴高专,傍赛维”。崭新的无人小区和附近略显败落村合的鸡鸣犬吠有些格格不入。
赛维的进入,早已使得周围几座小村落被拆迁移走。裸露的红土和一个巨大的水塘拱卫着赛维的厂区。一排简易的棚户店铺散乱地分布在赛维马洪厂区马路对面的火田村一侧,除了赛维厂区路边的几家饭店还在勉强经营外,大部分早已关门大吉。
“厂区建设的时候,这里有好多外 地来的建筑工人。现在厂区都修好了,工人都走了,所以附近的店铺也都关门了。”一家小饭铺的老板娘用浓重的乡音向记者说道。由于赛维产区自设有餐厅,所以她的生意都是靠附近村民和过路客人的光顾在维持着。
事实上,赛维马洪厂区周围的几个村庄早已不同程度地被征地和拆迁了,和中国很多地方类似的故事一样,新余市政府招商的决心被强加到了毫无议价能力的农民身上。
“你讲的是普通话,村民搞不清你是什么来路。拆迁补偿的价格是白菜价,就算你是为了公益,村民也不可能跟你透露什么信息的,怕打击报复,所以没人会跟你讲征地的事情。”家住赛维厂区附近村庄的韩磊(化名)苦笑着向记者说道。
韩磊接受过高等教育,目前漂在东部某大城市。回家探亲的他和记者在他住的村庄内偶然相识。对于江浙东部省份和家乡征地用地补偿巨大的差异,他难以平复心中的不满。
“在江浙,农民土地基本上都是以30年为单位出租给在当地投资建厂的企业,离开土地的农民会得到一大笔钱作为资本去融入到城市之中。”
“我们这里直接是把农民的土地一次性买断,每亩农田一次性补助19000元,每亩荒山补助9000元。拆迁房屋每平米补助280元到300元不等。政府为拆迁户在市区周边重新划拨了土地让他们自建房屋,但是拆迁补偿的费用根本不够。最重要的是,农民失去土地就如同失业,获得的十几万征地补偿很快就会被花完。”
“这些土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继续开工修建新厂区,随后我们的村庄可能也会被整体拆迁。”韩磊指着赛维厂区外高压电线林立的裸露闲置土地继续说道。
赛维马洪厂区周围村民也有人公开提出对赔偿条件不满,并和相关方进行交涉,但随后都以“公然闹事”为由被公安机关拘留。被拘的“闹事”村民,虽动机、情况相同,但最终得到的结果迥异。在村民眼中,那些有官亲的村民最后得到了比较好的补偿结果,其他人则没这么好的运气。
厂区周边几个村庄的村民主要以务农和打零工为生,大部分农村家庭年收入仅有两三万左右。此前村民曾在荒山上种植过橘树,想通过出售橘子来增加收入,但橘子往往难以运出而滞销。赛维曾一度被村民寄予期望。
“赛维进驻之前,到处修建的高压电线曾经让村民幻想以后借赛维的光,能用上免费或者便宜的电,现在看来一切都很可笑。”韩磊淡淡的苦笑中,无奈之感无法言状。
让厂区附近村民感到欣慰和不安的是:赛维的到来,使得政府花钱为村民装上了自来水,结束了此前人们世世代代饮用地下水的历史。但在“赛维有毒”的风言风语中,人们开始担心政府的善举只是在预防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工厂对自己家园的污染。
村民们除了承受失地之痛外,还在为不知情的污染而深深恐惧着。
污染的质疑
“赛维有毒”在新余几乎成为人所共知的公开秘密,赛维员工因接触有毒物质而死伤的传闻也不胫而走。虽然很多普通人并不了解赛维真实的污染程度,但对其毒性的恐惧却莫名惶惶。在各种赛维员工中毒死亡故事的泛滥下,尚未生育的年轻人往往对赛维避而远之。
“多晶硅提炼技术的核心工艺仅仅掌握在美、德、日等7家主要硅料厂商手中。他们形成联盟,实行技术封锁,严禁技术转让。赛维主要就是依靠从这些大公司高薪挖人来完善自己的工艺。”
和国外多晶硅生产工艺相比,无法高效回收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废气、废水中的有毒物质,成为赛维和很多国内多晶硅企业的软肋。这不但形造成了污染,而且提高了产品的成本,因为废料中的很多物质可以提纯作为再生产的原料。国外企业的多晶硅生产工艺则更加节能。
“赛维对废料得回收做的还是不错的,我们现在没有回收的就是电解水以后的产生的大量氧气,后期我们还将联系新钢向他们提供工业氧气。”赛维技术部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程师向记者透露道。
“目前全球光伏行业的顶尖人才,许多都在我们公司,后来者再想找这么多优秀的人才,是非常困难的。”赛维总裁办姚峰的话似乎证实了这一事实。
同赛维一样,目前国内大部分多晶硅生产厂商普遍采用的是改良西门子法工艺。这种工艺强调的是硅、氯两种资源在生产环节高度循环下,得到高效利用。国内多晶硅企业没有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因此成本一直居高不下。而采用改良西门子法的国外多晶硅生产商目前已经实现了硅、氯资源的高效循环利用,其综合能耗和成本比国内企业要低出一大截。
在多晶硅的提纯生产中,有大量四氯化硅副产物产生,只有对其反复进行处理才能实现硅的循环,而如果这种物质直接排出会对环境造成巨大的威胁。2008年美国《华盛顿邮报》一篇题为《太阳能公司把垃圾留给中国》的文章,报道了河南洛阳某多晶硅生产商排放四氯化硅造成了严重的污染问题。
2009年9月,国务院发布《关于抑制部分行业产能过剩和重复建设若干意见》的38号文件,文件中正式对多晶硅生产工艺作出了硬性技术规定:太阳能级多晶硅还原电耗低于60千瓦时/千克,还原尾气中四氯化硅、氯化氢、氢气回收利用率不低于98.5%、99%、99%。
“公司万吨级高纯硅料项目投产近7个月的能耗参数表明,每生产一公斤多晶硅的电耗不超过60千瓦时,物耗水平也控制在行业标准的50%以下,产品纯度远高于目前国内精炼纯化度行业标准。项目在运行时,对所有废弃物进行回收,真正做到了对环境无污染无危害。”对于众多对赛维污染的质疑,2010年4月7日,赛维公司董事长彭小峰在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说道。
对于具体生产排放指标数据,记者无从印证,但赛维马洪厂区对当地环境的污染却并非毫无踪迹可寻。记者从周边村民的口中得知,2009年靠近赛维厂区的水稻田因污染而绝收的农民获得了相应的经济补偿,而今年一些农田新播种的水稻秧苗则纷纷枯死。
我们似乎无法苛求一个企业一点污染也没有,但对赛维的污染质疑似乎并非来自于工艺,而是来自这位业界巨人的“速生病”。
“速生”企业的痛
“年初一天夜里,我和朋友在屋里打麻将,看见赛维厂区的上边有一股黑烟,然后所有灯都灭了。不久就看到所有赛维的员工都往外跑,我们几个人吓得赶紧把门窗全部都管紧。唉,我们知道赛维又出事了,从去年他们开始生产以来,这样的事故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
关于赛维频发的事故,家住赛维厂区附近棱头村的李天河(化名)这样回忆道。或许是对赛维深深的恐惧,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鲜有去那里打工的。
“年轻人都不愿意去赛维,村里只有上年纪的人才会到厂里做门卫或者保洁工作,赛维死人的事情经常听说。”李天河继续说道。
事实上赛维马洪厂区年产15000吨多晶硅的项目是由美国公司提供的技术,马洪厂区可以说是世界500强的化工承建商FLOUR公司的“交钥匙”工程,从技 术、设备、建设到正式投产全部由该公司负责。赛维如同业主一样,只需付钱后就可以入住已经调整、装修好的“商品房”。
除了生产事故外,2009年12月,新余环保部门还接到了一起涉及赛维的举报。一家非法加工企业(无任何手续和工商注册)从赛维买来“绿饼”进行非法加工,最终将有毒液体在没有进行任何处理的情况下就地排放。所谓“绿饼”就是赛维公司污水处理站的压缩污泥,对其进行加工提炼后,可生产出供赛维公司生产所需要的切割液。
今年一月份,新余市环保局经济开发区分局对其进行了查处,非法加工企业被责令停产,按照国家《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的要求,赛维也被要求加强固体废物的处理和管理。
从2005年开始处于“婴儿期”的赛维,在资本和迅速扩张的太阳能市场的刺激下,短短几年时间就“速生”成为行业巨人。在企业以规模取胜的同时,似乎并没有凝聚形成太多的沉淀。
“怎么说呢?赛维是一家新企业……”记者在询问赛维技术部一名工程师时,得到了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答。
整个太阳能产业链条,拥有五大环节――多晶硅、硅片、电池片、电池组建、发电站,越往上游技术含量越高,利润水平也就越高。赛维目前仍然徘徊在产业链条的中下游。
每天赛维厂区因换班而涌入涌出的人群,依然在清晰地告诉我们一个残酷的事实:即便中国参与在高科技、新能源产业中,“世界工厂”固化的角色依然在承接着高新产业中劳动密集型和对环境存在风险的那部分。
依靠赛维这样的“速生”企业而迅速崛起的新余,其优势也是脆弱和易碎的。
寻找“平衡”
新余急速的工业化和污染已经使它成为缺水型城市,这对于毗邻袁河和其分支孔目江、水资源异常丰富的新余而言无疑是辛酸的嘲讽。
“北方水质普遍偏硬,新余的水让人很不放心。一盆自来水,放一晚上后最后总能沉淀出黏糊糊的东西来。”在赛维已经工作了3年之久的一名北方籍员工,曾无奈地向记者这样抱怨道。
2009年末,新余市政府的主要领导进行了更迭,让人欣慰的是:不断恶化的环境之忧,让新领导开始重新在“绿色”、“环保”、“生态”和GDP的红线之间寻找新的平衡。但这样的转变在中国特色的发展背景下,新余似乎无法逃脱自己的宿命。江西省政府已经为新余提出了未来经济增长的目标。
根据世界银行的评估,中国经济发展对环境破坏所造成的损失,往往占到GDP总量8%~12%之间。从这种意义上讲,无论多么迅速的经济增长,在本质上其社会财富总量的积累并没有任何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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