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穷山恶水到青山绿水_穷山恶水出刁民指哪里
发布时间:2020-02-12 来源: 感悟爱情 点击:
乘车从贵阳赶往毕节,进入毕节试验区境内,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道路两旁绿树成荫,绵延的树林被落日的余晖勾上了一道金边。同车的人告诉记者,几年前走这条公路,沿线是地形破碎、植被稀疏的水土流失重灾区,看不到这满眼的青山绿水。从2001年开始,毕节试验区在贵(阳)毕(节)高等级公路沿线5公里范围内实施水土保持综合治理,已治理水土流失面积278.40平方公里。而在建设者的规划里,他们早已不满足于“一路绿色到贵阳”的简单目标,随着贵毕公路水土保持建设大示范区项目的顺利实施,在规划蓝图中,过不了多久,这条公路的沿线将呈现给人们春光烂漫、夏花如海、秋叶静美、松柏傲雪的四季景观。
这只是20年来毕节试验区生态建设大跨越的一个缩影。
毕节地区地处祖国西南部的乌蒙山区,喀斯特地质地貌特征和闭塞的交通条件,使这里长期处于贫困。资料显示,在1952年、1978年、1992年中国历史上三次较大的统计中,毕节是贵州省经济总量和人均指数最落后的地区。联合国有关机构考察后得出结论:“这里许多地方已不具备人居条件。”
一方面是生态恶化,一方水土养育不了一方人;一方面是人口膨胀,毁林开荒,尽管多收了点粮食,却导致水打沙壅,家园被毁。这曾经是毕节地区在改革开放之初面临的一道难题,也是上世纪80年代初毕节地区广大农村的状况。
毕节地区的贫困症结,突出地表现在人与自然严重对抗恶性发展的怪圈中。毕节地区山高谷深,土地破碎,喀斯特地貌占总面积的73%,生态脆弱。然而,毕节地区由于历史上开发较早,承载着人口的巨大压力,到1988年,每平方公里达218人,人口密度远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越生越穷,越穷越垦,越垦越生”,贫困怪圈困扰着毕节地区,不少地方出现了“人增、耕进、林退、水土流失、岩石裸露、石漠化”的恶劣生存环境。这一喀斯特地区的世界性难题如何破解?
一笔不吃亏的明白账
“不退耕还林,我早就不在了。”今年69岁的白族老人肖华香指着自家门前的一片山林,感慨地说。退耕还林以前,那片山林里还有他的五亩包谷地。
肖华香是大方县羊场镇穿岩村北岩组的一名普通村民。2000年春天,穿岩村作为退耕还林试点村,开始复地工作。面对前来开展工作的村支书王永军,因为对政策不了解,肖华香撂下了这样的狠话:“退耕还林的粮食不兑现,我扒你皮、抽你筋、吃你肉、喝你汤。”
八年过去了,谈起退耕还林的好处,肖华香老人给记者算起了账,退耕还林之前家里有十一亩八的土,种的都是包谷,广种薄收,能够维持个温饱就算不错了。退耕还林不吃亏,活路轻松了,钱粮都有了,不退耕还林,活路苦得很,有些坡地牛都上不去,背粪上去很难。感谢党的政策,让老百姓得了实惠。老人几次提起退耕还林的指标太少,家里还有几亩土想要退。
村支书王永军告诉记者,2005年前,国家对退耕还林农户每亩退耕地补贴300斤原粮,之后改为每亩补贴220元钱。25度以上的坡地,一亩包谷的产量最多也就240斤,以现在的价格也就是150元左右的产值,可肥料要花去70元,请牛工要50元,不算劳力也所剩无几了。国家还要给退耕还林户一个周期的补贴,虽然比上一个8年的补贴要少一些,王永军仍然非常高兴,他说:“这些年来,退耕户在国家给予补贴的基础上,通过外出打工和发展畜牧业已经稳得住了,再给8年的补贴,致富就没有问题了。”
“一出南门浪风台,九里黄河路穿岩。”这是以前流传的一首打夯歌所唱。它所描述的是大方县城的南大门,地处笋子山一带的穿岩、滑石等村。这里由于地貌深度切割,山高谷深。在毕节试验区成立前,穿岩村主要以农牧业生产为主,土地瘠薄,粮食产量低而不稳。群众“开荒开到边,种地种到天”,土地垦殖率达90%以上,农业生态平衡失调。每逢汛期大量水土流失,泥石流、滑坡等自然灾害发生频繁,严重威胁着老百姓正常生产生活。上世纪80年代初,这里发生过严重的泥石流,曾经夺去两条人命。
几年来退耕还林工程的实施,穿岩村共实施退耕还林3813亩,涉及农户434户1736人。当年种下的柳杉已有碗口粗。村民还在林间种草和种药材,发展畜牧业和药材业。生态的恢复还引来了县城及附近的游客,村民们又发展了豆干加工,搞起了“农家乐”,人均收入比退耕还林前增长了近一倍。森林面积大幅度增加,水土流失得到控制,自然灾害减少,人居环境得到进一步改善。退耕农户生活有保障,呈现出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良好局面。伴随着这一工程的展开,到2007年底,毕节试验区累计实施退耕还林293.9万亩,工程涉及全区8县1882个村,工程区陡坡耕地和裸露荒山得到有效治理,治理水土流失面积7288平方公里。
20年来,毕节试验区相继实施了“中国3356项目”、“长防”、飞播造林、封山育林、退耕还林、天然林资源保护、“长治”、“珠治”、山区农业综合开发、生态建设示范县等生态建设工程。
在毕节试验区,森林面积已经从试验区建立前1987年的601.8万亩,增加到2007年的1447万亩,年均增加45万亩;森林覆盖率从14.9%增加到36%,年均增加1.1个百分点;林木蓄积量从872万立方米增长到1429.64万立方米,年均增加27.88万立方米。在全区336条小流域内完成了水土保持综合防治面积7913.37平方公里,占全区水土流失面积16830平方公里的47%。土壤侵蚀模数从5446吨/年?平方公里下降到3389吨/年?平方公里,每年减少流失量2000多万吨。
新版“五子登科”背后
20年前,毕节市清水铺镇有个南关村,这个赤水河边人多地少的村落因过度开垦,造成水土流失、生态脆弱、百姓贫困,“南关”年年遇“难关”。1988年,当“开发扶贫、生态建设”试验区建设全面展开之后,南关村群众在科技人员的指导下,结合当地的水热资源条件,通过经果林种植,既涵养了水土,又培育了新的产业。如今,昔日“难关”村已成为远近闻名的乡村旅游新景点。春季花开,秋季果熟,游客纷至沓来,采摘新鲜水果,品尝农家小菜。村民们在开发中发展、在发展中脱贫。曾经断粮闹荒的农民群众,现在人均年纯收入达两三千元,极贫村逐渐摆脱了贫困,南关村也在2004年与邻近的沙地村合并,改名为“橙满园”村。
村支书张安福告诉记者,毕节试验区成立后,依托当地良好气候条件和历来种植果树的习惯,省、地区派来技术专家,经过考察和反复试验,确定在当地发展水果种植产业。现在全村有7000多亩果树和早熟蔬菜等,“橙满园”成为远近闻名的优质水果基地。而且这些年大力发展经果林,不再有泥沙入河,赤水河变清了,河床下落3米多,河上一座近百年的老桥,多年被土埋沙壅的桥墩重新探出头来。
从“难关村”到“橙满园”,不仅让农民实现了富裕的梦想,而且也带来了鸟语花香的生活环境。曾经水土流失严重的大山重新披上绿装,曾经的极贫村奔向了小康,这本身就是一个伟大的奇迹。
陈卫绪,今年54岁,毕节地区赫章县野马川镇新营村五组组长。上世纪90年代,他投资建起了一个土法炼锌炉和锌罐窑,算得上是个风光一时的“锌老板”。现在,他建起了1500多平方米的容蝇蛆、鸡、猪、蚯蚓养殖等为一体的生态循环养殖小区,一心一意做起来了“猪老板”。
上世纪80年代,“两土”(土法炼锌、土法炼焦)盛行,赫章县不少农民也纷纷兴办起炼锌的小作坊和烧制锌罐的窑厂。“黑蓬蓬的烟子产业”俨然成为新营村的主导产业,陈卫绪也投身其中,办起了自己的锌厂和窑厂。聊起当年的光景,老陈似乎不愿多提,“感觉天上总是乌云层层,地里的白菜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层尘土,雀鸟也难得见到一只。”
上世纪90年代开始,赫章县痛下决心取缔“两土”产业,通过招商引资和实施技改项目,走资源节约和环境保护的新型工业化和农业产业化的路子,既切实解决富县富民的问题,又修复生态和环境。和陈卫绪一样,“两土”产业被取缔之后,新营村的乡亲们走上了另一条以养殖业、种植业为主的生态致富路。
“且不论鸡粪猪便,若会利用,也能增收;哪管它蚯蚓苍蝇,只需养好,都可致富。”在陈卫绪的养殖场,这副特殊的对联让人记忆深刻。记者来到这里的时候,陈卫绪正在对原有圈舍进行规范改扩建。“现在已投入15万元,还要投入40万元左右,把原来1500个平方圈舍扩大到5000个平方,计划喂猪500头,养鸡从现在的2000羽达到10000羽。”提起陈卫绪,乡亲们都知道。他是村里的养殖大户,养殖经验丰富,是村里生态循环经济的带头人。2007年,陈卫绪当选为省第十一届人大代表,2008年又被选为北京奥运火炬传递手,在遵义市参加了奥运火炬传递。
从“锌老板”到“猪老板”,钱虽然没有当初挣得多了,但身份的变更,让陈卫绪有了不一样的感慨:“现在不一样了,早上起来空气新鲜得很。我现在已经理顺了,我愿意做‘猪老板’,不想当‘锌老板’了。搞养殖挣的钱才是干净钱。”谈起现在的情况,老陈高兴起来,他明确地表示,不想搬到县城里去住,还是自己的家乡好。
如今,在毕节地区采访,从官员到农民,新版“五子登科”几乎都能脱口而出:山上植树造林戴帽子、山腰搞坡改梯拴带子、坡地种植绿肥铺毯子、山下发展庭院经济抓票子、基本农田集约经营收谷子。
20年来,试验区在生态建设中,始终把增加农民收入放在重要位置,坚持寓生态建设于经济开发之中,以生态建设促进经济开发,通过经济开发加快生态建设,实现生态建设与绿色产业开发和扶贫的有机结合,将生态工程同时建设成为富民工程、民心工程、德政工程,使广大农民成为生态建设最自觉、最忠诚的拥护者。
青山绿水金不换
金沙县新化苗族彝族满族乡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咕噜河”,苗族语言“咕噜”是指美丽和神圣的地方,“咕噜河”在当地少数民族心中意为“圣洁而美丽的河”,小孩童在河里嬉戏打闹,青年男女在岸边谈情说爱……这条孕育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河流,默默地见证了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生生不息的真情画卷。
金沙县是毕节地区第一套火电机组落户的县,有着“黔北煤炭第一乡”美誉的新化乡成为了煤电开发的排头兵。在煤电开发的同时,22家煤矿企业和若干已关闭炸封的小煤井产生的煤矿废水全部流入咕噜河。咕噜河逐渐变成了“黑水河”。煤矿的开采给人们带来了物质生活上的巨大变化,但咕噜河这条原本“圣洁而美丽的河”却面目全非。
2005年11月,三个巨大的绿色罐子耸立在咕噜河畔,这是咕噜河煤矿废水处理站的高效絮凝沉淀器。在河道筑坝截流,将污水全部收集,集中处理,污水处理达标后,才将清水重新排放回河道。截流闸上下泾渭分明的事实,让人们看到,那条咕噜河又回来了。咕噜河污水处理站由22家煤矿联建,按照“政府调控,公司运营,多方监管”的模式进行管理和运营,从2005年到现在,咕噜河污水处理站运行正常,使得下游120多平方公里,11万多人、1万多头牲畜、5万多只家禽的饮用水有了保障,有效避免了多个村寨几千人氟骨病的发生。上万亩的荒山造林、退耕还林、天然保护林及沿途几千亩经果林得到有效保护,整个小流域环境得到综合防治,成功地探索出一条政府加强宏观调控开展污染治理的新路,折射出煤炭开发与生态建设的统一。
毕节地区境内的索风营水电站是国家电网布局的主力电站之一。电厂厂长刘玉刚告诉记者,电站自开工建设以来,坚持按环保优先的措施办。水土保持设施与主体工程同时设计、同时施工、同时投产使用制度。为保护工程上面200平方米植被不被破坏,改变了原先在左岸建厂房、易导致植被水土破坏的设计方案,采用先进技术手段,改为在右岸洞挖,减少废弃石渣百余万立方米,在设计施工中硬是从喀斯特岩石上打通一条300米隧道。仅此一项,电站就增加费用开支300万元。
他说:“虽然电站开展的进场公路沿线、堆积体、渣场区和料场区等水土保持工程增加了项目预算,但这符合科学发展观和建设生态文明的要求。如果忽视电站的水保工程,不但会给下游的电站带来泥沙淤积问题,还会影响周边的生态环境。”记者了解到,到目前为止,总投资接近32亿元的索风营水电站,在水土保持措施上的投资已经达到三千多万元。
2006年12月19日,一座装机容量为120万千瓦的现代化火电厂在纳雍县阳长镇拔地而起。建厂之初这里就配备了能储存9万多吨燃煤的3个大筒仓――有了它们,原煤就几乎不会对环境造成污染。投资近亿元建起这样大的筒仓,不仅在整个西南地区是首例,在全国也很罕见。而早在2005年上半年,毕节地区就已经对骨干煤炭企业加强了技术改造和管理,制定了煤炭企业煤层含硫量标准,对超过标准的企业在年内实施关停。
然而,以往的毕节人却没有如此的环保意识。人们现在还能回忆起,在上世纪80年代,一些乡镇的土法炼锌遍地开花。在群众温饱无着的情况下,土法炼锌、土法炼铁、土法炼焦一度得以大力倡导。赫章县粗锌产量一度居全国前五位,1994年达6万吨,占全国的1/6左右。生铁产量一度居全省第一。赫章因此成为全省乡镇企业的明星县。“黑脏”,也成了矿城“赫章”的代名词。在赫章县“两土”污染的重灾区妈姑镇,过去没人敢穿白衬衣,否则,在室外转上1个小时,白衣服上就会粘上一层黑色的粉末。
赫章县从1996年开始取缔“两土”以来,成立了阵容强大的取缔“两土”领导小组,由县四大班子一把手挂帅,县环保、公安、国土、供电、财政、经贸、乡企等20多个职能部门一把手参与,拉开了取缔“两土”的攻坚战。在取缔“两土”的同时,赫章县也在寻求新的发展思路,想方设法培植财源,使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比翼齐飞,促进全县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
把锌、铁、锗等优势矿产业做大、做优、做强,使之成为环保型、效益型的产业,是赫章经济转型的新谋略。
如今,赫章县城街道干净整洁,秩序井然。新建的夜郎广场,雕塑、花园、现代建筑与跳舞、晨练的人们浑然一体,展示着赫章古老的夜郎文化和现代文明。记者在赫章县采访时一路走来可以看到,昔日的土法炼锌区内的炼锌罐已被用于篱笆墙或建筑材料,而山上恢复的植被已是郁郁葱葱。赫章县到处都可看到这样的景象。公路两旁,过去满目疮痍的炼锌区、炼铁区,如今已被恢复的耕地和植被取代,挂满枝头的果树,吐着新绿的庄稼,与青山绿水相互映衬,风光秀美,满目苍翠。
既要金山银山,也要绿水青山。正是坚持了这样的理念,毕节试验区才得以在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工业项目大量增加、资源能源消耗成倍增长、污染物产生量直线上升的情况下,使全区环境质量总体保持稳定。2007年,毕节地区二氧化硫和化学需氧量排放实现了同比双下降,是全省两项主要污染物均比2006年下降的地区之一。
采访结束的时候,我们惊叹于眼前的数据和采访本里记满的大小故事。是的,人们有理由惊叹,有理由感动,因为这样的生态系统工程不是建筑工程,不是三年、五年所能完成,也不是能用什么速度来形容和衡量的。毕节试验区的同志告诉我们,毕节生态建设模式正在渐渐发展成形――将资源的高效利用和生态资源的维护和培育有机结合,遏制水土流失,优化生态环境。在生态得以恢复、改善的同时,大力发展烟叶、经果林业和马铃薯产业,让群众在保护生态中增收。这是毕节人民在试验区建设的伟大实践中,用20年的时间所绘制的旧貌换新颜的一幅色彩斑斓的历史画卷,所创造的一个改天换地的人间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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