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建筑师的“怀乡病”

　　在以苍天梧桐闻名的淮海中路上，无数的古老建筑都在层层叠叠的梧桐叶里“犹抱琵琶半遮面”。而侥幸躲过梧桐叶蒙面的瑞金大楼，仿若冲破传统的魅力现代女性，瞬间吸引无数停驻流连的目光。
　　瑞金大楼又称“爱司公寓”，位于淮海中路和瑞金一路的交叉口，是一幢楼高7层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建筑公寓楼，占地面积466平方米，建筑面积2941平方米，底层沿街作为商铺。1926年4月由匈牙利籍斯洛伐克建筑师邬达克设计，1927年建造完工。
　　该建筑设计师邬达克与上海可谓缘分匪浅。从1918年到1941年，邬达克至少在上海留下37件建筑作品，包括慕尔堂、国际饭店、大光明大戏院等。当然，这种奇妙的缘分与邬达克的个人传奇经历密不可分：1893年，邬达克生于匈牙利王国，长大后当选了匈牙利皇家建筑学会会员；一战时，他应征入伍，在1916年被俄国军队俘虏，送往西伯利亚监狱；1918年，在被转移经过中国边境附近时，他跳下正在行驶的火车逃生，冒险进入中国境内，辗转抵沪，加入美国建筑师事务所克利洋行，学习英语和汉语。1925年，他独立创业，很快成为上海最重要的建筑师之一，直至1947年离开上海。战乱的上海给予了邬达克延续生命的空间和展示才华的平台，而邬达克亦用他的感恩为上海留下了无数引以为傲的城市风景。
　　从爱司公寓的设计格局来看，这一时期，邬达克的作品以厚重的法国文艺复兴风格为主。公寓地处转角，随地势呈折线形。大楼通体白色，阳台外壁与窗栏均漆以咖啡色，整齐地交错于白色外墙上，强烈的对比色使得公寓十分醒目。公寓立面有明显的横三段划分，首层为红色清水砖，意图建构稳重端庄的气质。上部腰线和檐口线则十分轻巧，双重檐口间饰半圆券的三连窗与水平线条相连，灵气逼人。立面间隔布置有强调竖向构图的凸形窗，凸显公寓的高大。凸窗特设竹节状细圆柱，窗间墙作框，既显华丽又可使住户视线开阔。为避免封闭式凸窗过于沉重，在凸窗间还设有轻巧的出挑阳台，形成虚实对比，使得立面随之生动起来。不难发现，爱司公寓的清水红砖、人造石饰面、立面及窗户周边的深色线角，都隐约流露着一些匈牙利地方建筑的影子，更是将该建筑的异国风情，推向华美的极致。
　　如今，身处繁华中心的瑞金大楼，日日在车水马龙的动感喧嚣和霓虹灯的流光溢彩里静默无声地伫立着。或许，在缓慢流逝的时间里，在我们所不知道的瞬间里，它得以与逝去的邬达克互相遥望，甚至互诉衷肠，聊一聊建筑师流露在作品里的怀乡病，或者，畅谈上海百年建筑的前世今生。然后，他们大约会相视而笑吧。
　　编辑：沈海晨 haichenwowo@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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