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态的观点看世界
发布时间:2020-05-20 来源: 感恩亲情 点击:
时间:2001年11月7日(周三)晚7:00
地点:三教107
主讲人:唐锡阳, 《大自然》杂志主编,《环球世纪行》一书作者.
讲座内容:
在座的同学可能有人读过我写的《环球世纪行》,我现在又准备出一本书,初步定名为《错!错!!错!!!》。后一本书和前一本书有些不一样,它有几个特点:首先,如果《环球世纪行》代表的是我80、90年代的观点的话,那么后一本书则代表了我一些新的观点。第二,这本书的篇幅比较小,浓缩了我以前的一些著作和对人生的看法。第三,我还想把这本书搞成一个百家评点本。我事先已经印了一些草本让大家读,让大家对这本书发表评论。我打算把大家的评点加在书中一起出版。书的草本发出去以后,大家的反应还是很积极的。我昨天收到北大一个博士生寄来的点评。他是这么写的:唐老师,您好!很高兴读到您的新书稿。这本书浓缩了您70年的人生精华,尤其是近20年来为天请命的经历和思想。它记真人,写真事,说真话,动真情,环保知识和环境意识浑然一体,堪称中国的“绿色圣经”。这十天来,我独自阅读这本书,为之激动,因之长思,有时还让久违的眼泪蒙住了眼睛。我,一个文科生,怀着对环境问题的极大兴趣,于2000年考入北京大学环境科学中心,成为该中心环境人文学方向的第一个博士生。然而入校以后,才发现这个科学中心的教学管理、学习要求、研究内容与我的知识基础、学习志趣、思维方式有很大的出入。一年来,我在努力,但总觉得学得苦,学得闷,学得没有信心和希望。苦闷之中,我犹豫是否应该转到某个文科系去。正当此时,我读了您的这本书。它犹如一颗定心丸,促使我下定决心继续从事环保问题的研究。您被划为右派,有20多年被剥夺了正常做人和正常工作的权利。妻子也被红卫兵活活打死。女儿被迫流落他乡。但是您在书中写道“在热爱大自然的过程中,我了解的大自然,知道大自然承受的压力和痛苦比我还重、还深、还长远。我还能写信,它又向谁申诉?从此我不再为自己申诉,而为大自然申诉了。”您受了那么多苦,却不为自己申诉,充分发挥残年、残躯、残力为自然保护奔走呼号。我等年轻后辈更应走出自我,深入到社会为人民服务,作一个好公民。不仅如此,还要深入到自然,为自然服务,作一个自然之子。这封信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有人问我,你这本书出了给谁看呀?我觉得我这本书只要起到这么一个作用,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正如我组织了大学生绿色营。每次不到30个人。但是只要这30个人中有一个、两个人通过这次活动对他的一生产生影响,那么我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我收到的评点很多,有专家,有读者,也有普通的大学生。有的人已经85岁,有的人是在病中写的。这些确实使我非常受感动。但是我在看了读者的评点以后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是因为我更有信心把这本书出好。感到不安的是因为,点评中说好的比较多。但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希望每个人都能谈自己的见解,包括批评我、反对我的见解。
也有人问我:你这本书的名字为什么叫做《错!错!!错!!!》?我是读了陆游的词《钗头凤》中的句子(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朔。错!错!!错!!!)后得到的启发。这三个字反映了我的一种心态,也体现了我这本书潜在的主题。我这里的“错”不是针对某个人、某件事、某个地方、某个时期,而是人类整个发展过程中一个历史的、根本的、还不为人们认识的错误。我经过了20多年环保的绿色历程,在我的脑海里隐隐约约出现了这么一个让人惊心动魄的“错”字。这个“错”字也是我今天这个报告的主题,它反映出来的主题就是今天的题目:用生态的眼光看世界。
什么是生态学,什么是生态的眼光,我想你们的老师会给它们下很确切的定义。按我的理解,就是按照大自然的本来面目,按照大自然的客观规律去认识自然、了解自然、保护自然。所有的生命都共同生活在一个有机的统一体——地球上。李白有一句诗:“天生我才必有用”。把这句话引伸开来,天生的所有的生物只要存在就是有用的。我们很多人也想到生物的“有用”,但是想到的用处是很片面的。一看到森林就总是想到它们能不能变成木材。一看到河流首先想到能不能发电。一看到草原首先想到能不能变成羊肉、牛肉。一看到动物首先想到能不能吃、能不能用、能不能入药。我不认为这种想法不对,但是如果光是这么想的话,这些想法也太狭隘了。因为森林、河流、草原、动物和人类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的。那原始森林来说,它有生态效益、社会效益、科学效益、经济效益。如果人类只是使用森林的木头,人类可能只使用了森林所有效益的百分之几,而破坏了百分之九十几的效益。我的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一种自然观,它可以用16个字概括:物我同舟,天人共泰,尊重历史,还我自然。98年长江发大水,有人说是天灾人祸参半。而我认为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江河横溢,早在意中,民曰天灾,实为人祸。”其实长江原来是一条比较安然的河流。它之所以比较安静,是因为上游有大片的原始森林,中下游有很多湖泊河流。甚至黄河在古代也是一条植被非常茂盛的河流。如果不是这样,它也不可能成为中华民族的摇篮。人类正因为某个地区自然环境优越,才在那里建立了人类的文明,建立了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但是人类在建立文明的同时,又破坏了当地的自然环境。秦朝建都西安,西安的自然环境被破坏了,就迁都长安。长安不行了,迁都开封。开封不行了,迁都洛阳。洛阳也不行了,就撤出了黄河流域,到了南京、杭州、北京。现在北京的自然环境也不行了,环境问题很严重。这些都是人与自然不正常关系的表现。
几千年前,我们的老祖宗对人与自然的关系也又许多辩证关系的言论。庄子说:“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荀子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纣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在西方的《犹太圣经》中,也用两个人同坐在一条船上,同舟共济的故事作比,引出了下面几句话:“在这个脆弱而美好的世界里,我们只是一个过客。让我们共同保护这条小船顺利地向前航行。”一百年前,一个美国总统给一个后来很有名的印第安酋长西雅图写信,提出要用钱卖下印第安人居住的地区。西雅图回了一封感人肺腑的信,信的主要意思是:大地是我们的母亲,我们怎么可以出卖她呢?读了这封信,你会感觉到,这不是一个总统在教育一个印第安人,而是一个印第安人在教育美国总统。我这里没有认为古代人比现代人聪明的观点。我只是认为,古代人与现代人有一点是不同的,那就是,他们生活在大自然之中。他们对大自然的体验,对大自然的看法,他们的文化和哲学和现代人不完全一样。现代人离大自然是越来越远了。特别是随着科学越来越往纵深的方向发展,就使得人们的头脑也越来越狭隘。狭隘就有可能产生片面,片面就有可能产生狂妄。就拿中国的人口问题来说吧。50年代,当时不只是马寅初,许多有识之士,包括我在内,都觉得中国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但是中国仍然打着人多力量大的旗号,号召生育。如果50年代稍微注意一点,提倡一对夫妇可以生三个孩子,中国今天也不会承受这么大的人口压力。
有人问我:“当前的环保问题应该怎么办?”我觉得,最主要的还是从小事作起,从我们自己的小事做起。我今年已经71岁了,但我还经常写书、写文章、作报告,每年还带着大学生绿色营到全国各地去考察环境问题。我的家人常常不理解,他们问我:“你都那么大岁数了,为什么还这么忙碌?”我对他们说:“因为我入了一个教——生态教,身不由己。”
我也想借此机会谈谈大学生绿色营的情况。我当时也是因为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才组成这个组织。1996年,有一个云南省搞摄影的同志,叫希质容(音)。他在看了我的《环保世纪行》一书后给我来信。信中提到云南省德新县为了给当地干部发工资要砍伐一百平方公里原始森林的事。这片森林里居住着200多只我国一级保护动物滇金丝猴。希质容为了这件事走访了云南大大小小的有关单位,但都没有回音。他只好求助于我。我提议让他给当时的国家环保办主任宋健同志写信,并且帮他修改了那封信。宋健同志看到那封信后马上就批文,命令那片森林不能砍。中央也特别给德新县拨款给他们发展当地的经济建设。原始森林保住了,希质容也热情地请我到当地去考察当地的环境情况。我当时就觉得我自己去的意义不大,我应该带着年轻人去,让他们接受大自然的教育和锻炼。所以经过社会上多方筹措的资金5万多元,组织了30名从北京各大高校环保组织中选拔出来的大学生去了云南。之后我组织的这个活动就以大学生绿色营的形式保留了下来。从1996年开始,我们每年都会到中国的某一个地区去考察当地的生态环境。有同学在经历了一个月绿色营的生活以后对我说了一番话,我很受感动。他说:“这一个月的生活将是我一生的财富。”也有同学对我说:“唐老师,不管我今后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我不会忘了环保二字。”所以我今天也想把这些话转送给大家。希望同学们今后不管干什么也都不要忘了环保二字。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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