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叔华 面目不清凌叔华

发布时间:2020-04-07 来源: 感恩亲情 点击:

  相较于同时代的其他人物,凌叔华的个性和故事显然都不够重口味。至于文学上的成就,在文采斐然的民国,很容易就被几位领袖人物掩盖过去。本书最后说:“一位优秀的女性,她裹着自己,没有给世人以清晰面貌就成了远去的古人。”“她裹着自己”,结果是,在民国历史中,她经常是作为他人故事的配角出现,其中有两件至关重大的事件绕不过去。
  首先是陈西滢和鲁迅的骂仗。这骂仗由误会引发猜忌,又参杂了意气用事。作为陈太太,凌叔华倒没有同仇敌忾。她与周氏兄弟渊源不浅。首先,她和周作人有过师生之谊,周作人从来不吝赞誉他所欣赏的学生,凌叔华就很羡慕他在燕大课堂上表扬冰心,于是给周作人写信,还寄上习作,周很快就把其中最长的一篇推荐给《晨报副刊》发表,是为凌叔华的处女作。这处女作又牵出诸多风波,有人捕风捉影,诋毁凌有过不名誉的离婚,周作人一反平时的温和,怒斥这种诽谤,凌叔华自然万分感谢他的这份恩情。鲁迅对凌叔华的才华也有肯定,在和陈交恶之后,还是将她的小说选入《新文学大系》。
  实际上,在政治立场上,凌叔华和陈西滢本来就不是鲁迅们的死敌。“三一八”惨案后,凌叔华参加了烈士追悼会,后来还以此为题材写了小说《等》,这是她的创作“第一次逾越唯美轨道,加入了‘宣传’”。陈西滢也不是“语丝派”攻击的那样,“欲为卖国贼减轻罪恶”,与当局同流合污,相反,他鞭挞了血腥屠杀,只是姿态上不那么你死我活。
  更引人注目的是徐志摩的感情事件。在各种版本里,凌叔华都只惊鸿一瞥,实际上她和当事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开始,徐志摩父亲就想过,凌叔华最适合做徐家的媳妇,但彼时,徐志摩正与陆小曼热恋。徐志摩多情亦自恋,出游时还采两枝梅花,分别寄给陆凌二人,可见徐凌关系不一般。他们书信往来十分热烈,徐早就引凌为他灵魂的“通信员”,凌也欣然应允。凌叔华竟很快也得到陆小曼的信任,两人成了类似知音的关系。陆小曼全情信赖凌叔华,凌则回报以宽容和怜惜,即使在徐志摩死后,舆论对陆小曼一边倒地攻击谩骂,凌叔华也还是为她鸣不平,写信请胡适为她设法,劝她把聪慧和精力用于绘画,甚至介绍她拜在自己的老师陈半丁门下。最后这一桩功德,实际上挽救了陆小曼的后半生,让她免于困苦。
  凌叔华和林徽因的关系就紧张得多。起因在于徐志摩将藏有康桥日记(牵涉到林徽因)的八宝箱交给凌叔华保管,这八宝箱四处流落,最后众人对部分内容的去向争论不休,也不可挽回地让凌林二人从此交恶。
  即使面目不甚清晰,凌叔华给我的印象仍是:温馨大过阴冷,同情多过刻薄。凌叔华对待陆小曼这一段,很打动人,显示了她仿佛天生的诚恳和温暖。
  实际上,凌叔华的成长背景复杂幽暗。她父亲凌福彭是清朝官员,与袁世凯关系非同一般。家中往来常有高士,张大千是她的国画老师,辜鸿铭住在她家对面,时常过来谈话,后来泰戈尔到中国访问,也看中凌府,把聚会定在此地。但凌叔华的母亲是妾室,又没有儿子,父亲对凌母女都没有给予特别的关爱。还有一件惊心动魄的死亡事件:凌叔华十多岁和兄姐去日本,在神户的布引瀑布,一位哥哥失足被卷走,另外3位兄姐为了搭救,相继被卷走死去。
  但最后,凌叔华并没有长成张爱玲式的尖锐和乖戾,人性中灰色的那一面,在她身上也常以温和的方式展现。
  书中常暗示凌叔华的心计和城府。譬如,她因时常要出外交游或办画展,不能陪伴女儿陈小滢,就准备了纪念册,请遇到的各路文人高士为她留言留画,后来竟积成三大册,里面收集了冯玉祥夫妇、朱光潜、萧乾、苏雪林等人的墨宝,显然是不菲的财富。“有心计”的说法显得苛刻,但她的确有些交际才能,日后她主办《武汉日报》的副刊“现代文艺”时,笼络了大批文人,有声有色,竟成京派文学的别一重镇。
  陈小滢的说法更为中肯,她说父亲“讲是非,有时显得‘迂’”,母亲则“识时务”而“讲利害”。陈西滢最后死守巴黎的台湾驻联合国机构,凌叔华却总想着回到中国。后来她得偿夙愿,“文革”期间回到大陆,以颇高的待遇被接待游览敦煌,离开后写了一篇《敦煌礼赞》,“近似大陆盛行的颂歌”,中年以后的她,可见是更识世间利害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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