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军:艺术家要保持适度的贫困] 艺术家冷军

发布时间:2020-03-23 来源: 感恩亲情 点击:

  走进冷军在洞庭街的临时画室,会被眼前的一幕吓一跳。画板后斜“坐着”一位着粉绿色网眼毛衣,牛仔裤的女子,这样的动作她已经保持了一个多月。   她不是真人,是冷军新画作的玻璃钢模特。为了更完美的表达人物肖像中的衣服纹理、色彩和质感,冷军从新作品“小姜”起,依据真人模特翻制一个等比例的玻璃钢雕塑,让画面中的衣服部分更生动真实。
  他不愿意别人把“超写实主义”和他自己的绘画混为一谈,他更乐于接受日本画届给他的命名,“超限绘画”(超越油画材料表现范围的一种极限绘画方式)。850度的高度近视,他却亲自跑去给模特选衣服。“网眼过大不好画,织孔太密也无法表达”。他在自认为“艺术中最窄的一条路”上一次又一次挑战极限,“只要不彻底老花,眼睛够用,我就愿意一直画下去。”
  走出画室,他却愿意放弃属于艺术家的一切倔强,与现实生活无条件妥协。早上8时30分他准时以湖北省文联副主席的身份参会,下午政府组织的交流写生活动,他画副平易近人的国画小品,便于众人沟通。
  他说自己是“居家,懒惰的巨蟹座”。3岁来武汉后,再没想过离开。因为这一辈子,他只想画画,从没想过要做什么大事。“我从没感受到体制的存在,我习惯于别人给我安排好生活,然后我去做我喜欢的事情。”
  他喜欢画画,也喜欢大自然。黑框眼镜后的一对小眯眼,有时候索性闭目养神。“我最爱看的节目是《Discovery》,我对自然界、对生物充满兴趣。”他在回忆一期节目时,一串串数字毫不含糊的从口中流出。他是理科出身的画家,物理成绩曾好到让人眼红,量子物理学和相对论方面的书还躺在他枕边。
  他在饭桌上一个人不紧不慢的讲着冷笑话。众人捧腹,他却夹起深爱的剁椒鱼头,自顾自吃起来。然后,如果是一个无雨的午后,他喜欢叫上那几个玩了一辈子的武汉伙计,在新华路体育馆踢一场球。无论输赢,只要流汗。
  2010年中国艺术品保利秋拍,他的画作《肖像之相――小罗》拍出3136万元的高价。众人关于他到底有几辆车的讨论更加热烈时,他默默跑去一个普通楼盘办按揭,热爱艺术的地产商一眼认出他,诧异不已。他承认自己不是个穷人,但钱要花在自己热爱的事情上。
  他热爱的还是画,黄胄的三幅大画,他苦苦追到机构那里,花340万全部收入囊中。“不懂理财,就是想闲下来自己看着玩”。买了画,他又成了个穷人,不过没关系,他觉得,“艺术家要保持适度的贫困。”
  
  对话冷军
  
  不是超写实,是超限
  
  《大武汉》:为什么不赞成对你的画超写实主义的叫法?
  冷军:超写实主义是美国70年代的一个流派,简单说就是把照片放大后模拟照片,原理是印刷术,作画方式和印刷一样,画网点。我的画跟那个一点关系没有,欣赏者都不是专业评论家,他们喜欢含糊的叫这种作品超写实。因为之前没有类似的技法,所以到目前也还没有专业的定义。2007年全国美展时有一批人在画照片,靳尚谊老师很反感,但他明白我画的不是这一类。
  《大武汉》:有人在画展上趴到你的画面前,拼命分辨和照片的区别?
  冷军:很简单,任何一个人看完我的画会觉得很逼真,但又好像和照片有区别,这种区别就是层次、色彩和质感。我的画是反映的是我的肉眼看到的内容,照相机反映的是镜头拍到的内容,相机的层次宽容度有限,它会本能的加大反差,如果一个人脸色不好,照相机能粉饰掉,我的画就不会。照相机的镜头永远无法代替人眼,动态一样,但还原程度完全不同。
  《大武汉》:那你的意思是你的画不属于以往的任何一个流派,是自成的风格?
  冷军:中国的写实画派一直很强大,但我是对写实的超越,这种超越才能形成个人风格,走向巅峰。我希望能达到一个极致,无可挑剔。日本绘画界把我的画法叫“超限主义”,我比较认可。我画这些画,审美退居第二,除了视觉还是视觉。我更愿意把自己当做一个油画的研究者,它是我的修养和境界。懂我这些画的人一定也愿意沉下心来做研究,他是我保加利亚的一个同学赵剑飞,我即将新出的一本画册,准备用他给我写的评论。
  《大武汉》:《小罗》是你的第四幅肖像作品,为什么对人物这么执着?做你的模特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冷军:对写实来说,人物肖像的难度很大,我很早就想挑战。人的肤色和皮肤的质感在绘画中是一个高度,其他物体画得不到位也许就是趣味,要的只是一个意象。但人对人最了解,哪怕画得欠缺一点点,谁都能看出来。我选模特比较严格,艺术院校附近的那些职业模特我不感兴趣,她们太职业,不生动。这四个模特都是偶遇的,也许是吃饭时看到的一个服务员,也许是路上散步的一个女孩。我希望她们肤色好,有自己的气质。
  
  我的画不适合运作
  
  《大武汉》:其实你早期的作品,譬如说《世纪风景》也有很强的批判意味,为什么现在彻底回到传统?
  冷军:我现在的作品还是有批判的成分在其中,只不过不那么明显。当代的东西把一切都否定了,我想把传统再晾晒一下。回到传统,对当代写实发力,因为我希望当代艺术能回归经典,能改变当代人对艺术的趣味。我一年画一张,每张都能让人们赞叹,赞叹传统的美。
  《大武汉》:超限主义的这几幅作品,绘画周期多长?
  冷军:难度不同,时间长短也不一样。有的也许三个月,现在在画的这幅《小姜》,估计要6个月。以前画《小罗》和《小唐》,我对着真人模特画头部和胳膊还有手的皮肤,衣物是用相机拍下来再画(因为如果全参照对象,那么每次摆好动作的衣纹都会不一样)。但这次我请一个学生雕塑一个和她坐姿、身形相似的模特,把衣服穿上去,画完头部和胳膊以后还要对着模特画衣服,这样就真实多了。这种画我一年最多画一幅,所以我的画不适合运作,周期长,产量低,真正能赚钱的画家的作品必须达到一定的量。
  《大武汉》:但人人都说你赚了大钱,胡润动辄就把你送进艺术家榜单?
  冷军:我记得第一次对钱有反应,是嘉德拍卖上,一个香港人花49万元拍走了我的五角星系列的一幅作品。当时朋友打电话过来,我的心狂跳了几下,也就过去了。后来对这种东西比较麻木,你明白,一个画家的作品辗转交易后,最后一次拍卖流落到谁的手中,真的不知道,所以这些数字对我没有意义。但我坚信,艺术家需要适度的贫困,保不准有了钱我也会管不住自己,人的力量强大了难免轻狂。但如果一个画家只为钱画画,那实在太可耻!
  《大武汉》:你的作品中有没有自己特别珍惜,不会轻易出让的?
  冷军:我很喜欢自己的油画作品。现在靠国画、版画赚点钱,维持一个有钱人的日子。大家关注的是我这几幅人物肖像,但我真正舍不得的是4月个展《现场》的那些作品。我曾经花了几倍的价钱把卖出去的一幅又买回来,但现在还是有4幅流落在外。那种速度下的现场抓捕能力我不知道能不能重现,那是偶然。
  《大武汉》:你的《世纪风景》之三也曾经拍了很高的价格,1900万。但当年这幅画好像没被藏家保管好,损坏了。你关心藏家是谁吗?
  冷军:藏家是谁我自己没法说了算,但很关心。如果一个藏家的品味不高,那势必影响画家的形象。你说的那张画是被拍卖行寄送不当,折坏了,我心疼的要命,冲去用一张画跟他换回来。
  
  武汉是我能安心画画的地方
  
  《大武汉》:前阵子你回母校,学生中有不少人说在学你画画,你赞成吗?
  冷军:我不希望孩子走我这条路,太艰辛,不大现实。一位美国艺术家朋友开玩笑的说我的画法是一条极其陡峭狭窄的路。尽管目前貌似有点成功,是因为我的绘画功底扎实,心境也非常平和,而且当时的艺术环境也一直在鼓励我。但现在不同,他们要毕业,要生存,要挣钱娶妻。面对的东西太多,这种情况下盲目学反而打击他们的自信心。
  《大武汉》:你所处的80-90年代是武汉绘画的黄金时代,你觉得那种时代还会再来吗?武汉的绘画圈和外地有什么不同?
  冷军:武汉出人才,但不滋润人才。武汉绘画圈里每个人的面貌完全不同,无论国画还是油画。武汉的画家们不喜欢玩小圈子,比较民主,这一点和四川不同,不会出现裙带关系,那样会抑制很多人的才华。从湖北走出去的画家,每个人在外面都能独当一面。
  《大武汉》:很多和你同时代的画家都纷纷选择离开,你为什么愿意一直呆在武汉?
  冷军:我其实也离开过两年。88-89年,出国热。我那会儿特别想出国,先是想去美国,后来难度太大想去日本。但最后还是失败了,欠了2万元人民币。当时一个月工资才100元,为了还债,跑去珠海画动画,还去深圳画过行画。后来回到武汉后全国很多知名机构邀请过我出去,我当时考虑再三,回复别人说我在武汉搞创作,每个月自己过去一趟,但最后还是哪儿也没去。我只是个画家,也许北京、上海是我的市场,但武汉才是我能安心画画的地方。■

相关热词搜索:适度 艺术家 贫困 冷军:艺术家要保持适度的贫困 艺术家要保持适度的贫困 艺术家要不要保持适度贫穷

版权所有 蒲公英文摘 www.zhaoqt.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