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复杂

发布时间:2018-06-20 来源: 感恩亲情 点击:


  摘 要:《喧哗与骚动》是美国著名小说家福克纳的一部意识流小说。书中通过康普生家庭成员对生活的描述,展现了20世纪初,美国大部分底层民众的生活境况。同时也塑造了一个个真实可感的人物形象,他们各有千秋,从侧面反映出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压制以及一部分人的自私和癫狂的本质,发人深省。
  关键词:《喧哗与骚动》 意识流 男权社会 人物形象
  《喧哗与骚动》是美国著名小说家威廉·福克纳于1929年写就的一部意识流小说,这是他第一部成熟的作品,也是意识流小说的扛鼎之作。书名出自莎士比亚悲剧《麦克白》中麦克白的经典台词:“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在莎翁的感召下,小说在嘈杂与荒诞中拉开了序幕。
  小说叙述的是20世纪初期,杰弗生镇上康普生一家的家庭琐事。这是一个曾经显赫一时的望族,家中田地、黑奴不一而足。后来家道中落,家产只剩下一座破败的宅子以及带着小外孙勒斯特的黑奴迪尔西。福克纳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局限,采用多角度的叙述方法,依次以小儿子班吉、长子昆丁、次子杰生和黑女仆迪尔西的视角展开叙述。小说的整体结构仿佛几块杂沓叠放的拼图,只要稍作整理,便能呈现出一方精彩的天地。
  要论小说中最深入人心的,无疑是作家着力塑造的一个个或鲜明或模糊的人物形象,学界对他们的探讨也从未止息过;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但同时,他们与身边的人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初读小说,我们会感觉每个人的性格特征似乎不难概括,而仔细玩味,每个人都如此一言难尽。下面,笔者依次探讨小说主要人物的生存状态。
  首先是班吉。班吉的意识流部分出现在小说的开篇,作为一个智力残缺的人,班吉的近乎梦呓的、破碎而杂乱的回忆着实给读者阅读造成了不小的障礙。然而,这并不影响这些文字勾勒出小说整体的环境,并且若有似无地提示了人物间的关系以及情感状态。班吉的过人之处是他敏锐的感受力。他在家庭中并没有能力,或者说没有资格去表达自己的观点,但是,这个智力残缺的人敏锐的感受力却让人清晰地体会到,他拥有着无比独立的人格和无比强大的精神世界。遗憾的是,所有这些,他只能用“哼哼唧唧”或是大喊大叫来表达,从而引来大多数家庭成员的白眼,这也正是令人唏嘘之处。班吉嗅觉灵敏,他赋予家庭成员以特定的味道。比如,他认为父亲和昆丁是雨的味道,而昆丁最终也泯灭于水,冥冥之中的某种关联隐约暗示着班吉充当了“预言家”的角色。在他的喃喃呓语中,一些家庭成员的命运若隐若现。他将树的味道赋予自己最爱的姐姐——凯蒂。这种味道也自然而然地成了凯蒂行为的一个指向标。她与别的男孩接吻,她失去童贞;她偷擦香水后,那种树的芬芳就会消失;而她给予班吉温情时,树的香气就又散发出来。然而最终,班吉还是不可避免地失去了这唯一一个能够给他爱的人,只有凯蒂留下的一只破旧的拖鞋能给他安慰,正如他自己的感受:“凯蒂搂住了我,我能听见大伙儿的出气声,能听见黑夜的声音,还有那种我闻得出气味来的东西的声音。”①曾有学者提出,班吉身上有一种弑父娶母的俄狄浦斯情结,只不过将对母亲的情感转移到了姐姐身上;仔细想来,是有一些道理的。
  其次是昆丁。属于他的意识流部分最为晦涩难懂,不得不说他是一个非常擅长思索的人,思维的跳跃性很大。班吉的部分更多在叙述家庭成员的活动,自己的感触穿插在其中。与之相反,昆丁的部分则更多地强调自己的思考,自己对于生命意义的思索、对于人生价值的选择。擅长思索的人往往会因为思想太复杂,或是出于对自己预期的失望而选择离开这个让他失望的世界。昆丁就是这样一个角色。在这个部分中,有大段的文字甚至没有标点符号,读来十分艰涩,但这恰恰反映了昆丁强大的思想能力——可以持续地进行思考而不加停留。
  可以说他负载着全家的希望,素来虚荣的母亲不惜卖掉小儿子班吉的土地来换取昆丁进入哈佛学习的机会,然而这并不是昆丁本人所追求的。那么同样,昆丁希望凯蒂能够像一个南方淑女一样去生活,凯蒂却恰恰违背了他的意愿,这使他陷入苦闷并寻求不到解药,郁郁而终。在负有这种期待的过程中,他甚至对妹妹凯蒂产生了违反
  伦理的爱情,他希望与凯蒂进入一个只存在纯爱的伊甸园:“这个世界之外真的有一个地狱就好了:纯洁的火焰会使我们两人超越死亡。到那时你只有我一个人,我们两人置身在纯洁的火焰之外的扎人的恐怖之中。到那时只有你和我置身在扎人的恐怖之中,四周都是纯洁的火焰。”②这时昆丁已经在心中构建起了一幅伊甸园的蓝图,这里只有纯洁,没有背叛,并且用他自己的一套近乎癫狂的话语系统表达出来。然而,事与愿违。与其说他为妹妹的沦丧而死,不如说他为自己心中有执念却苦苦寻求不得而死。从这个层面上看,这个家庭中的一部分成员是无比自私的,只希望别人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却完全忽略了当事人的感受,支持他们的理论仍然是那句类似道德绑架的“为他们好”。
  昆丁身上最大的特点——被时间禁锢。昆丁固执地认为他可以脱离时间而存在,并且固执地想要控制时间,即使父亲早已嘱咐过他“可以偶尔忘掉时间,不把心力全部都用在征服时间上面。因为时间反正是征服不了的。甚至根本没有人跟时间较量过。这个战场不过向人展示了他自己的愚蠢与失望,而胜利,也仅仅是哲人与傻子的一种幻想而已”③。也许昆丁的身上真的有一种哲人的特质,他反其道而行之,徒劳地与时间斗争。为了阻断时间的流动,他恼羞成怒地破坏表针。然而,时间压倒性的存在使昆丁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一切都是徒劳。“时间在不间断地、永恒地、越来越有气无力地行进。就像父亲所说的那样:你可以看见耶稣在彳亍地前进,很像”④。他终究被时间打败,他认输了。从这个意义上看,这个一意孤行的人又引发了读者的怜悯。
  再次是杰生。李文俊先生在译本序中谈道:“杰生是福克纳笔下最鲜明、最突出的形象之一。作为恶人的典型,其鲜明饱满,达到了莎士比亚笔下经典式恶人(如埃古、麦克白夫人)。”⑤在这一点上,笔者或许有一些不同的看法。莎翁笔下很少有纯粹平面的人物,他更多地抓住了人物复杂的特征,塑造了一个个使人看法不一的形象。即使是“连乳汁都浸透着毒液”的麦克白夫人,在临死前也展现出一星善的火光,后悔自己曾经犯下的滔天罪孽,最终在痛苦折磨中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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