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往往】 来来往往照样子写词语

　　作为半路出家的心理学工作者，我喜欢研究人，尤其喜欢研究在大街上的人。作为样本来讲，大街上的人具有随机性。在不急不躁的情况下，我乐意堵在大街上看车水马龙，想象着每一个冒着烟的红屁股里，隐藏的众生百态。
　　形形色色的车，和车内形形色色的人，交织成一首气势恢宏的《命运交响曲》。你、我、他，都是交响曲里一个小小的音符。我们开的车，也在啷嘟滴滴地鸣着喇叭，可着劲地高唱不和谐的音符。
　　这时候，汽车不再是汽车，而是车内人的标签。中国人最喜欢把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拿来贴在身上做标签，奢侈品尤甚。所以，即使隔着厚厚黑黑的太阳膜，我们依然可以从一款汽车窥见车内人的精神世界。
　　车来车往的街头，黑色和银色占据了大半壁江山，不管是老实巴交的桑塔纳，还是满脸横肉的PRADO，总是乌压压、银闪闪地在穿梭。这是中国的中庸之道在作祟。车色心理学学问高深，但跑不出这个定律――选择车身颜色较不起眼的人，多是循规蹈距、工作欲望强烈的人；相反，选择亮丽颜色的人，真正野心勃勃的并不多，他们是满足于享受生活乐趣的人。选择黑色车和银色车很多时候是商务的需要，私家车选择这两个颜色，都是谨慎小心行事低调的人。黑色车车主会略带有忧郁。很喜欢看瘦弱斯文的女孩子开着黑色的大越野绝尘而去，虽然有点“猴子骑骆驼”的混搭精神，但是看起来英姿飒爽，又酷又闷骚。
　　明亮红艳车的主人，大多是时髦的女人，只有女人才会爱上这石榴花一般鲜艳性感的颜色。她们通常是潮流的追随者，对自我形象要求苛刻。开着红色飞度、POLO、赛欧之类车的女人，摩登中带着知性，让人艳羡：而开着红色宝马、保时捷的女人，总是引起旁人的侧目或窃窃私语――这车是她自己买的吗?艰苦创业自力更生的女人，总是比紧靠橡树的木棉们多了那么点受人敬仰的感觉。不过，这些眼光中，总脱不开世俗的成分。算了，还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开车去吧。
　　我开车上路时，遇到黄色车唯恐躲避不及，因为选择黄色车的人通常精力过剩，喜欢挑战，还喜欢破坏规则――包括交通规则。黄绿不分家，遇到绿车我也会绕行，因为绿车车主实在是太有富有观察力和好奇心了，喜欢“前车之鉴”的后果就是爱追尾。
　　还是跟着白车混吧，车主一定有着超乎常人的适应能力，尤其可与不同性格的人士相处。只是作为颜色最干净的车的车主通常最邋遢，小刮小擦不去理，还顶着厚厚的一层尘土满街招摇，最让我担心的是，满窗的猫猫狗狗趴在那里，究竟有没有装倒车雷达?
　　如果深色的太阳膜最大的功能是遮阳，那么第二大功能就是掩饰副驾驶座的秘密。这是个神秘而又玄机重重的位子。这是中国的特色。本来这个座位的设计是为驾驶员能够更多地观察路面，在我们的习俗里，其辅助功能消失，身份象征这一功能却异常强大。据说，慈禧太后第一次坐小汽车，非要坐副驾上，洋人告诉她：您是老大，应该坐后面。慈禧就想不通了，既然是老大就应该在第一位，也就是驾驶员的位置，既然不会开车，那就理所应当坐副驾驶座，凭什么让我坐后面?于是，在过去相当长的时间里，这里成了达官贵人的人专座。相当一段时间里，黑色或银色车里的司机是个小伙子，坐在副驾驶上指点江山的中年人，肯定是尊贵的领导。当然，时过境迁，在当今马路上汽车量赛过自行车量的年代，领导们与时俱进，懂得与国际接轨，都将自己挪到了后排。假若司机小伙子旁边是一位美女在高谈阔论，则很可能是司机或领导的“领导”。美女和美女的地位可大相径庭，嬉笑怒骂的，显然就是热恋中的小情侣，抓住一切可利用的时间空间调情。而两个人面无表情闷声不语，开车的只管开车，坐车的只管坐车，显然就是老夫老妻，开车、坐车都像左手摸右手一样，无甚激情。当然，如果驾驶员与美女之间年龄差距悬殊，关系则另当别论。此时此刻，副驾驶的尊贵意义便退居其后，更多的是一种亲密关系的便利，方便谈话、方便接吻……什么都方便。
　　这两个座位亲密关系的极致，就是那句另类求婚问句：你愿意成为我的副驾驶员吗?听起来比“你愿意嫁给我吗”浪漫许多。
　　这句话也是车内人的写照。男人开车，女人坐车，天经地义。尤其是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而过的各色车里，男司机占据绝对的统治地位。亚当和夏娃的脑构造不一样，所以当男同胞们遇到“女魔头”挡路的时候，别踏进“路怒族”行列，要怪就怪上帝吧。
　　也有开车剽悍的女人，见缝插车，引来后面一串鸣笛声，依然听着动感十足的音乐，旁若无人地超车、插队。她无非在寻找她作为一个有车女人的优越感而已，而她的副驾驶座上，空空如也。剽悍，有时候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寂寥。什么时候见过一个载着心爱的宝贝女司机如此肆无忌惮?挥洒浓浓的爱都来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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