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骑士勋章的故事 一枚勋章

　　这是一枚铜制勋章。 　　勋章上一位勇士手执短剑，骑着骏马，马蹄下踩着一个骷髅。勋章的侧面有一个97237的编号。在近百年的时光磨洗下，黄蓝相间的勋章丝带的线已经散开。勋章的主人是一位一战期间牺牲在法国的山东籍华工――毕粹德。
　　一次特殊的法国之旅，揭开了这枚勋章背后的故事。
　　
　　
　　寻找“华工”爷爷
　　
　　毕粹德原本生活在莱芜市牛泉镇一个平静的小村子――上裕村，可远在万里之外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战火，让他背井离乡，前往法国在英国军队里当了一名华工。
　　与他一样，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山东、河北、江苏等省共有14万多名劳工被招募，飘洋过海到达战火纷飞的欧洲。就在这样一个硝烟弥漫的年代，14万多中国劳工背井离乡，踏上了欧洲大陆，和那里的人们并肩战斗。
　　这些中国劳工中有3.7万人由法方支配。他们在法国各地从事修筑道路、架设桥梁、装卸船只、制作军火等艰苦繁重的工作。这些来到欧洲的中国劳工年龄在20岁到40岁之间。他们身强力壮，吃苦耐劳，每天工作10个小时，由于他们的到来，使大量的英法青年可以走上前线。1917年8月，由于中国也对德国宣战，这些中国劳工被大批送往前线，从事挖掘战壕、搬运伤员、运送弹药等危险的工作，有的则直接拿起枪投入战斗，不少人在战场上牺牲。中国劳工出色的工作赢得了英法军方的高度赞扬。
　　在整个战争期间，欧洲的14万中国劳工当中，先后有将近2万人劳累病死，或在战场上阵亡。这些牺牲的中国劳工绝大部分都被埋葬在了法国。1919年9月27日，毕粹德牺牲在了法国战场上。
　　毕粹德牺牲后，一起去的华工工友捎回来了他用过的饭盒、勺子，还有一枚因他功绩突出而被授予的英国乔治五世勋章。
　　“爷爷到底长眠在什么地方？”工作居住在济南的毕粹德的孙女程玲念念不忘寻找客死他乡的爷爷，“父亲经常跟我说想给老人扫扫墓。然而，这么多年来，父亲也已去世，爷爷没有任何线索。我的岁数也不小了，如果找不到爷爷的墓将是我们最大的遗憾。”
　　2001年，女儿王梓怡留学英国，程玲就让女儿在英国寻找爷爷的线索。她觉着，既然爷爷在英军部队工作，极有可能被埋在了英国。在查寻中，英国军人墓葬管理委员会提供了一个线索――毕粹德埋在法国的英军墓地。然而，看到了希望的程女士一家马上又陷入了失望，在没有任何的帮助之下，单凭自己的力量在一个国家寻找一个墓地无异于大海捞针。
　　“该怎样祭奠安息在法国的爷爷？”2007年的清明时节，思亲心切的程玲在山东当地报纸上发文，披露了想给爷爷扫墓的念头。
　　巧合的是，远在法国的法国齐鲁文化协会江敬世会长看到了这篇文章，决定帮程玲一家完成心愿。旅法多年，江敬世从事过不同行业，这两三年来则专心致力于一战华工历史研究，他不仅走访各个华工墓园，与法国、英国的退伍军人协会交涉，同时也与山东各媒体保持密切联系，互相传递华工后代的讯息。他所创办的齐鲁文化协会成为联系华工后裔寻亲与寻根的桥梁。法国有30多个华工墓园，且散布全国各地。他走遍所有华工墓园，终于在位于法国北部的英国墓园里看到了程玲的爷爷毕粹德的墓。
　　同为华工后裔的张瑞哈为使程玲一家能顺利来到法国，则以法国三代军人的名义直接向法国前总理拉法兰写信，从而得到法国外交部的支持。山东省侨办也联系山东旅法同学会，请他们为程玲一家提供方便。
　　
　　终于见到了亲人
　　
　　
　　在众多爱心和力量的支持下，程女士一家终于成行，于2008年11月9日凌晨到达巴黎。旅法齐鲁文化协会江敬世会长到机场迎接了他们。经过了短暂的休整，程玲和爱人王藤生、女儿王梓怡迫不及待地从巴黎向墓地进发。几经辗转，终于在索姆省一个名叫博朗古的小村庄找到了爷爷的墓地。程玲很是激动。她说，“感觉像是有一个梦，做了几十年，这一刻终于圆了！”
　　程玲给爷爷烧了带去的纸钱和供香，摆上了家乡的酒、点心、冬枣、高粱饴、芝麻饼，一家三口焚香叩头祭拜。程玲口中不断默念，这是代表父亲与自己全家向爷爷的告慰。他们一家还给和爷爷同一个墓地的每一个中国人在墓前点燃了一颗中华香烟和一枝中国香。
　　程玲还细心地抄下了爷爷“邻居”的名字和家乡。她希望他们的亲人能看到，也来祭拜自己的亲人：黄子春（昌乐）、王兆祥（曹县）、李福臣（昌乐）、闫宝同（沾化）、安西瑞（沾化）、陈家浩（安丘）、李国佟（青州）、龚春山（湖北）⋯⋯……
　　近年来，华工问题引起了社会的高度关注。法国华侨华人会、华裔融入法国促进会、旅法齐鲁文化协会等许多华裔组织和个人积极活动，使华工在法国得到了应有的地位和尊重。华裔融入法国促进会在会长陈培辉的带领下，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不断地与法国政府交涉，1988年11月，法国政府同意在巴黎13区华人社区的博德里古公园内竖起了一块2000公斤重的“纪念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为法国捐躯的中国劳工和战士”花岗岩石纪念碑。
　　2008年11月11日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90周年纪念日，法国政府举行了盛大的纪念活动。经法国齐鲁文化协会等华人团体积极沟通，法国政府决定邀请部分一战华工后裔共同参加纪念活动。法国齐鲁文化协会会长江敬世说，程玲女士作为国内前往法国参加相关纪念活动的第一位一战华工后裔，将对中法之间的交流起到积极作用。
　　除程玲一家外，旅法侨界也以各种方式纪念一战华工。11月4日下午，巴黎13区华人城鲍德力古公园1998年竖立的一战华工纪念碑迎来各界凭吊的人士，法国政府负责退伍军人事务的国务秘书博克尔、中国驻法大使孔泉等出席纪念仪式。
　　清明祭祖是华侨华人在海外延续自己文化血脉的重要活动之一。2002年清明节，旅法华人和法国友人在诺莱特一战华工墓园举行了第一次大规模的公祭活动。2008年法国官方和华人社团一起也组织了对一战华工的纪念活动。
　　
　　牢记中法人民友谊
　　
　　程玲说，在巴黎期间她们一家人被侨胞浓浓的亲情所包围，侨胞免费把公寓借给她们全家，冰箱里放满了食物。侨社负责人陈胜武和法国欧华历史学会会长叶星球在法国华侨华人会举办了“缅怀华工前辈光辉历程”座谈会，巴黎市政府代表、华工后裔张瑞哈及太太，新华社、人民日报、浙江卫视国际频道、香港商报、华商时代、星岛日报、欧洲时报、环球时报等十几家新闻媒体参加。
　　“祖父当年在法国战场上被炮弹炸死，这次我是代表没能成行的父亲和其他华工后代来法国为华工先辈们扫墓。希望这段悲惨的历史不再重演，中法友谊世世代代相传下去。”程玲在座谈会上表示。
　　旅法山东同乡会会长李茂强说，我们的前辈为中法友谊奠定了基石。让人欣慰的是，这段历史不再被尘埃所淹没，法国政府终于给予华工应有的历史地位。
　　张雅琼秘书说，大批的华工在一战期间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为人类的和平做出了重要贡献，也铺就了中法友谊的坚固基石。今天，山东的华工后代来法祭奠，表明中国人民不会忘记这段历史。她希望旅法侨胞共同努力，为维护这来之不易的中法友谊而努力。
　　在法国，人们同样高度评价这段历史，法国前总统希拉克在评价一战华工的功绩时说：“任何人都不会忘记这些远道而来的、在一场残酷的战争中与法国共命运的勇士，他们以自己的灵魂与肉体捍卫了法国的领土、理念和自由。”
　　（除署名外，本文图片由程玲女士提供）
　　
　　Bi Cuide was born in Shangyu―a small village in Niuquan Town, Laiwu City. When the First World War broke out in Europe in 1914, he went to France and was employed as a Chinese worker by the British Army.
　　After the First World War broke out, like Bi, more than 140,000 Chinese laborers from Shandong, Hebei and Jiangsu were recruited to work in the battlefield in Europe.
　　Among them, nearly 20,000 people die of exhaustion and illness, or in the battlefield. Most of them were buried in France. On September 27, 1919, Bi Cuide died in the battlefield in France.
　　After Bi Cuide died, his fellow Chinese laborers took back the mess tin and spoon he had used in France as well as a medal of the Most Excellent Order of the British Empire.
　　In early April, 2007, Bi Cuide’s granddaughter Cheng Ling, who works in Jinan, had the idea to pay her respects to her grandfather buried in France. So, she published an article in the local newspaper.
　　Jiang Jingshi, President of the France-Qilu Culture Federation in France, happened to read this article. So he volunteered to help Cheng Ling to fulfill her wish. He visited all of the tombs of the Chinese laborers in France and finally found Bi Cuide’s tomb at a British cemetery in north France.
　　With the concerted help from many people, on November 9, 2008, Cheng Ling and her family members arrived in France and found her grandfather’s tomb in a small village in the Somme Region.
　　On November 11, 2008, the French Government held a grand ceremony to commemorate the 90th anniversary of the end of the First World War and invited some of the descendants of the Chinese laborers to participate in the commemorative event. Cheng Ling was the first descendant of the Chinese labors to be invi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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