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伏霖:十年精算生涯的幸运与清醒_希望我们都清醒也幸运

发布时间:2020-03-02 来源: 感恩亲情 点击:

  名词解释:   精算师(actuary)一般是由保险公司雇用的数学专业人员,主要从事保险费、赔付准备金、分红、保险额、退休金、年金等的计算。精算师职业高薪、稳定,但人脉圈子较小,跟公众也没有多少接触,在西方成熟金融市场中是典型的中产阶级、技术精英。但在中国,由于网络上热烈宣扬精算师的高收入、精英身份及市场空缺的帖子汗牛充栋,使这个本来公众影响力很有限的职业一直颇受追捧。
  
  “如果你数学好,坐得住,又想要比较平稳的生活,那么精算师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古典建筑:六根硕大的古希腊科林斯式圆柱,历史般默默注视往来行人;这里曾是苏格兰首府拉格斯哥市的地方法院,现在却是繁华地带一家独具情调的餐厅。梁伏霖正坐在餐厅二楼门廊里,一边吃着英式早餐,一边等待着笔者前来采访。明媚清晨,风景这边独好。
  初见其人,果然一副精算师的派头。
  “极小众、极多金”,大概就是大多数人对精算师的印象,我亦如是。若是在百度里输入“精算师”这一关键词,类似“百万年薪”、“金领中的金领”甚至是“钻石领”等五花八门的词语会源源不断地涌出,提醒你这一职业的炫目与多金,不禁令人心潮澎湃。
  然而真实的精算师又是怎样的呢?
  在Facebook的头像照片中,梁伏霖坐在泸沽湖边,中性短发、驴友装束,随意的像个青涩大学生;此外还有她跟同事们在公司里的一些合影,着装职业却朴素,表情朴实而单纯,不潮不炫也不酷。
  尽管如此,第一次见面我还是有点小惊讶:她身着深蓝麻质休闲西装外套,黑衬衫,下边却是一条极富摇滚味的发白牛仔裤,从大腿到脚踝破了好几个大洞,颇有些摇滚范儿。“来,坐坐坐。”她一见我,停刀叉站起来伸出手,亲切又爽朗。
  梁伏霖1999年毕业于中山大学岭南学院,2003年即获得受国际精算业界认同的北美精算师资格(FSA),同年她离开广州,转战上海,在那儿工作了八年。2011年她入剑桥大学贾奇商学院完成MBA课程,即将在伦敦KPMG(毕马威)继续从事保险类的精算工作。中大岭院,精算师,剑桥MBA,伦敦KPMG――一路顺风顺水,令人羡慕。也许是脱离了物质羁绊,她时不时地流露出自己的真性情,不遮掩,但见真诚。
  十多年前,还是大学生的梁伏霖常常路过广东省图书馆。每次经过,她都要看一眼那孙中山先生雕像,雕像上有一段话让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存,逆之则亡。”
  1999年,梁伏霖大学毕业,通过北美精算考试后顺利成为了广州一家保险公司的精算人员。那时绝大部分中国人根本没有听说过精算,更没有现在网络上对精算师泛滥成灾的渲染吹捧。改革开放后,中国保险业从无到有、蓬勃发展。从1999年全国29家保险公司,迅猛增加至2011年全国146家,中国成为全球保险业重要市场。中国保险业的长足发展,强烈带动了对“保险业的灵魂人物”――精算师的需求。2003年,梁伏霖正式获得北美精算师资格证(FSA),来到中国的金融中心――上海,但当时在中国大陆拥有该资格(FSA)的精算师只有48名,而起步较晚的中国本土精算体系培养出来的中国精算师也只有43名,全国精算师队伍少于200人。十年之后,梁伏霖在上海已是经验丰富、技术出色的资深精算师,薪酬水平与国际接轨甚至更高。此时,越来越多的人想加入精算业,单是参加中国精算师考试的人数在2010年就近8000、且逐年增多。
  梁伏霖是幸运的。在年少懵懂时,她赶上了中国保险精算业的好时代,而当精算大潮消退之际,她也顺利地迎来了个人事业的成熟期。
  时代浪潮裹挟人前行,乐在其中者乘风破浪,身不由己的也不在少数,但更多的是两者皆有。梁伏霖顺利地摆脱了为柴米油盐算计的生存尴尬,却又不得不陷入了现代中国人的心灵泥沼――这也许是70后的共同难题。
  上海8年,梁伏霖拥有一份令人艳羡的工作与颇高的薪水。“大家都觉得我生活得很好,我也觉得自己活得很好”,她向石柱楼廊外望去,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墙有些晃眼,街上人多热闹。“但现在跳出来那个圈子再看,当时其实已经迷失了。”尽管资深精算师薪酬不低,但大都市的不断高涨的楼价、每个人光鲜外表下对物质成就的一味推崇――变化多端又不断积累的无形压力让她无聊、疲惫,又在迷失中渴望清醒。2008年,她曾写过一篇文字,鼓励母校师弟妹们走出广东、到北京上海,来寻找更大的舞台、更好的职业发展平台。但现在,她心境已变,也渐渐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只想要更大的舞台和更多的财富。
  “不过,就算当时让我去做投资银行,告诉我一年赚几百万,一年一套房子,我也不会去。如果要牺牲那么多东西:个人生活甚至是价值观去做一些事情,没有必要。”也许是生性淡泊,即使身处财富中心,仍不改本性。
  在认真审视目前生活的过程中,梁伏霖竟羡慕起80后来,“她们年纪轻轻就有不少机会能出来见识世界、拓宽眼界,能去挑战、审视原来自己一直心安理得的观念与生活。这样的话,或许最美好的青春就不会虚度,而在虚度后才发现…相比之下,我的反思来得晚多了。”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能够多一点勇气,去面对真实的自己,去放手一试积存在心中多年的种种商业创意。“考了好的中学就考好的大学,考了好的大学就找赚钱的工作”,中国人往往靠着惯性一步一步往前走,实现社会对自己的期望,却又常常“在连续的优秀中走向了平庸”。“很多时候人不能很勇敢去面对自己,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有时候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是大多数人认为是错的,其实这压力蛮大的。这需要冒险,需要经济上的安全感,但更多还是需要勇气。”回顾以往,梁伏霖总结到。
  晚来的清醒,未尝不是一种幸运;与职业的成熟一起到来的,还有心灵的平静。
  我问梁伏霖:工作十年,来到剑桥,是听从内心选择的出走,还是一次精心策划的职业跨跃?梁的回答很轻松:这更像是一种巧合、一次没有太高期待、却倍感愉快的假期,一场为了看一些不同的东西、体验一辈子从未有过、也很可能不会再有的风景的独特旅行。“剑桥MBA的课程很满”,她说,“基本每天从早上八九点上课到晚上六点,中间只有一个小时午饭休息时间,回到宿舍了还要做各种作业到一两点才睡”。重返校园,密集的课程安排甚至超过了当初的工作负荷,梁伏霖却觉得格外放松、舒适;她喜欢剑桥老城,这里沉淀了几千年的英伦文化传统;她戏称自己是院里的划船队玩票的,常常清晨六点起床,在剑河里训练一两小时后洗澡换衣赶去上课;她穿上大黑袍,跟朋友们参加剑桥牛津独有的古典晚宴,享受与世界各地学生分享经历和观点的愉悦。“至于所学的,也不排除以后会有应用的机会。但这一年是很独特的经历,这就足够了。”
  所以,她决定跟爱人留在英国,让一切安定下来也慢下来。随性而不确定的未来让她充满期待。她打算住到伦敦以南的海边,在那儿每天开车去上班,回来看美丽的风景,还能学点新东西:“我想试一下各种水上运动、玩玩水上帆船。我的下一个心愿是35岁之前拿一个潜水证,还有一年,得赶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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