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后震动中央的“大逃港”风潮] 逃港风潮

发布时间:2020-03-01 来源: 感恩亲情 点击:

  至今,广州许多年长者依然记得,当年珠江作为泳场的盛况:成百上千市民在一泓江水中强身健体,口号喊得分外响亮。其背后的真正意图大家都心照不宣:为了随时可能发生的远行――偷渡边防线,逃亡到香港。
  边防村庄十屋九空逃香港
  中国的现代化建设曾走过一条曲折的道路,公社化“大锅饭”模式下的一切归公,极大伤害了民众的生产积极性。在“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时代,很多民众怀着不解、不甘的心情,开始孤注一掷逃亡香港,特别是广东沿线一带。
  在广东宝安县,公安机关的主要任务一度是监视“三偷”:偷听敌台、偷窃集体财产、偷渡出境。有的农民借口去割草,划着一只小船便偷渡去香港了。
  宝安外事办公室《关于经宝安县偷渡香港问题的调查报告》(宝外字10号,1959年1月28日)显示,1956―1958年,经宝安县偷渡的共有20105人,其中宝安县的有6448人,外省及外县的有13657人。逃出去的大部分都是青壮年,以致不少边防村庄成了“女儿国”、“老幼院”。当地有民谣说:“宝安只有三件宝:苍蝇、蚊子、沙井蚝。十屋九空逃香港,家里只剩老和小。”
  避孕套当“救生圈”,撒虎粪防警犬
  当时在广东偷渡,按方式可分走路、泅渡、坐船3种,按路线,则有东线、中线、西线之别。
  泅渡通常是首选。偷渡者往往会选择西线,即从蛇口、红树林一带出发,游过深圳湾,到达香港新界西北部元朗。他们一般都带有汽车轮胎或者救生圈、泡沫塑料等,还有人将避孕套吹起来挂在脖子上,一直游过去。民众常常自发去珠江中练习游泳,以便日后“逃港”派上用场。不少孩童从小便被家人灌输“好好练身体,日后去香港”之类的思想。
  从陆上偷渡,便是通常的中线,即在深圳梧桐山、沙头角一带,翻越铁丝网,到达香港,广东人戏称为“扑网”。这种网很难翻过去,后来铁丝网装了先进的感应装置,一触网就会被发现,探照灯、哨岗和警犬的组合是致命的危险。为了防警犬,偷渡逃港者临行前往往会到动物园收买饲养员,找一些老虎的粪便,一边走一边撒,警犬闻了粪便的气味以为有虎,就不敢追了。有人为防止被边防军看到,将西瓜挖空,瓜皮套在头上,只把眼睛露出来。
  陆上越“网”,海上破浪,毕竟是年轻人所为,中老年人、儿童妇女只有坐船了。坐船相对而言较安全,但带有集团性质,出了事问题较严重,而且要付一笔不菲的费用,但为“逃港”,不少人往往不惜倾家荡产。乘船偷渡会偏向于东线,即大鹏湾水路,在惠阳和深圳之间,距离香港10多公里的水面,而且海浪很大,经常发生偷渡时溺亡的情况。
  赶英超美的“大跃进”,直接引发了3年“自然灾害”,千万民众死于饥荒、疾病。愈演愈烈的逃港风潮,终于在1962年如火山喷发。
  1962年“五月大逃亡”,广东从各地抽调万余名官兵
  1962年,大批吃不上饭的百姓像潮水一般逃往香港,香港媒体曾以“五月大逃亡”、“水银泻地”冠之。
  解密的宝安县委《关于制止群众流港工作的情况汇报》等文件显示,从1962年4月26日开始,在宝安县由东至西百余里长的公路上,外流群众成群结队,扶老携幼,如“大军南下”。“来势汹汹,简直有点招架不住。”宝安县委第一书记李富林后来曾这样回忆道。
   除了人数众多外,有些逃港者还有组织、有指挥,每人均持有一条4尺多长的木棒,扬言说:“在冲到边界时,不论谁要阻挠我们,我们不得退步,要用棍与他们搏斗继续冲过去,甚至开枪也不要后退掉队,谁掉队就要用棍打谁。”也有逃港分子以手拉手、肩并肩的示威之态,强迫民警开闸。
  此次逃港风波惊动了中央,周恩来责成广东省委迅速制止群众大批外流。广东省委负责同志亲自来到宝安现场指挥,组织遣送逃港群众返乡。
  从1962年5月22日开始,广东从各地抽调万余名官兵,将从香港遣返回来的群众、滞留在边境的外流群众坚决遣送回乡,同时在铁路、公路沿线的东莞石龙、宝安龙岗等通往边境的交通要道和前沿主要地段,设立堵截收容站,堵截、收容逃港人员。
  拿青春赌明天,知青成“港漂”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从20世纪60年代末开始,大批在深圳宝安插队的知青开始选择偷渡香港,以孤注一掷的心态,拿青春与命运做一把豪赌。广州一带,“早上一醒来,就发现身边几个知青已经不见了”。
  泳圈、气枕等在当时属于违禁品,根本不可能带到宝安海岸沿线。知青便想出了很多奇招,比如把篮球塞到网袋里,就是泅渡的“救生衣”了,也有人拿乒乓球拍当桨,用被子当帆,下水后努力往对岸划,并且下水前一般都会准备好一些炒米饼当干粮,随身携带,以防发生不测,好歹有东西充饥。
  这些被发配到穷乡僻壤的知青,由于物质与精神生活都极度贫困,他们不堪忍受重体力劳动与离乡背井的苦楚,便不顾一切地扑向香港,但成功者毕竟是少数。有偷渡客说,香港很好,却没有自己的位置,漂在那里没有根。相对于时下流行的“北漂”、“南漂”来说,偷渡香港的这群知青,很早便已是“港漂”了。
  “这是我们的政策有问题”
  1976年“文革”结束,大陆民众从极端的政治高压中解脱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躁动在民间浮现,“逃港”高潮却再次突如其来。
  广州番禺县的沙湾大队,还出现了以生产队长为首,党支部书记和治保主任全部参与的偷渡事件,他们乘船外逃之时,竟还有数十名村民到海边饯行。惠阳县的澳头公社新村渔业大队,一共才560多人,短短几个月就有112人偷渡成功,大队党支部的6名支部委员,除一名妇女委员外,其余5名都偷渡去了香港。
  1977年11月,复出后的邓小平将视察的第一站定在广东,中共中央副主席叶剑英与他同行。当广东省主要领导向邓小平汇报情况时,“逃港”作为一个重大的恶性政治事件被捅了出来。正当广东的同志忐忑不安地等着指示之时,邓小平却出奇地沉默。他连吸了几根烟,缓缓转过身来,平静地对大家说:“这是我们的政策有问题,此事不是部队管得了的。”
  中国最高决策者从“逃港”这一历史怪圈中再次认识到,光是靠“堵”是堵不住的,必须把国家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1978年年底,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作出了实行改革开放的重大决策。出乎意料的是,一场新的“逃港”潮再次席卷而来。
   迅猛的外逃风潮还催生了一个新的行业:“拉尸行”。鼎盛时,深圳活跃着200多个“拉尸佬”。蛇口海上派出所规定,“拉尸佬”每埋好一具被淹死的偷渡客尸体,可以凭证明到蛇口公社领取劳务费15元;如尸体已经腐烂加至20元。这个数目相当于一个村民10天的收入。
  说起“5?6”事件,一位深圳老人不胜唏嘘:1979年5月7日,毗邻香港的20公里海面上,漂浮着数百具尸体,东起沙头角,中至下步庙,南到红树林、蛇口,连一个人影也难以找到。“谁也无法统计,有多少人将生命作了这海湾的祭献。”当天,这位老人从派出所领到了750元葬尸费――在他埋葬的50具尸体中,有4具是他的亲人。
  大批群众偷渡外逃,再次惊动了中央。中央领导人也意识到,解决偷渡外逃的根本,还在于发展生产力。
  物极必反。屡禁不止的“逃港”事件直接催生了经济特区。长期的反偷渡斗争,使中央及广东的领导人认识到,光靠严防死守是不可能有效遏制偷渡的,必须另辟蹊径。1980年8月26日,经济特区在“逃港”最严重的深圳市率先建立,由此拉开了旨在让中国人民富起来的改革开放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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