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奇观”下的“华南虎虎照”事件带给我们的思考 2018年野生华南虎情况

　　摘要 本文就“华南虎虎照”事件带给人们的反思从五个方面进行了归纳，并指出媒体肩负的社会责任。 　　关键词 华南虎媒体奇观信息机会主义 媒体社会责任 　　中图分类号 G206 文献标识码 A
　　
　　Media Spectacle: The Reflection of South China Tiger Photo
　　XuLin
　　( School of Jounna Lism and Communication,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3)
　　
　　AbstractThe paper analyzes the happening of South China tiger"s photo from five aspects and points out that the media should be responsible for the society and the mass.
　　Key wordsSouth China tiger media spectacle information opportunismmediaaccountability
　　
　　美国学者凯尔纳曾提出的“媒体奇观”概念，是指“能体现当代社会的基本价值观、引导个人适应现代生活方式，并将当代社会中的冲突和其解决方式戏剧化的媒体文化现象，它包括媒体制造的各种豪华场面、体育比赛、政治事件等”①2007年秋冬，华南虎虎照真伪之争充斥着我国各种报刊版面、电视节目、网络论坛之中，给我们制造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媒体奇观。从10月12日陕西省林业厅举行虎照发布会，宣布野生华南虎再现大巴山区引发“华南虎虎照”事件，到12月4日，国家林业局举行新闻发布会，“发布华南虎调查结果”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新闻依旧“在路上”。12月9日，虎照真伪之争终于峰回路转。国家林业局已要求陕西省林业厅本着实事求是、科学严谨和对公众负责的态度，委托国家专业鉴定机构对周正龙所拍摄的华南虎照片等原始材料依法进行鉴定，并如实公布鉴定结果。CCTV《新闻调查》播出《华南虎照疑云》，堪称“华南虎虎照”事件的集大成者。至此，“虎照”事件基本告一段落。此番热闹中，相关政府关部门和官员、专家的表演，包括网络等新媒体在内的各类媒体的表现十分值得深思。那么，“虎照”事件究竟带给我们怎样的思考呢，日前，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的部分硕士研究生围绕此话题，进行了一次专题讨论。
　　
　　一、“媒体奇观”下的华南虎照片事件
　　
　　“虎照事件”是一个媒体制造的奇观，媒体也成为此奇观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虎照事件”首先是一个网络奇观。虎照公布后，网友在网站上发帖提出质疑。在色影无忌网站上，众多摄影发烧友依据色温法、透视变换法等证明照片中的“华南虎”是只平面虎；网友“攀枝花xydz”在自家墙上发现老虎年画并将照片上传到网上，使得虎照事件产生了戏剧性的转折。
　　 在“虎照事件”中，网友除了不遗余力地“打虎”，虎照还成为了网友的娱乐素材。网友创作了网络歌曲来恶搞华南虎；还有网友模仿赵丽华的梨花体，作诗《老虎》；网友自制新闻简报，公布《满陕尽是华南虎》开拍；众网友纷纷PS某地惊现恐龙等图片，形形色色的华南虎PS大赛更使这场网络恶搞达到了高潮。
　　 “虎照事件”还是一个名人奇观。由于虎照的鉴定，需要一定的专业技术，因此掌握专业知识的专家、权威就成为事件的关键。植物分类学者、大学教授、动物学家、资深摄影师甚至拓扑学学者，任何和虎照有关的各路专家都成为媒体追逐的对象。同时，当地官员由于其官方背景，一言一行格外引人注目。官员也成为媒体热炒的对象、议论的焦点。
　　 凯尔纳是在消费社会的背景下考察奇观现象的。他认为，奇观社会以广告为中心，遵循媒体文化被高度商业化的原则。②虎照事件就是这样一个商业奇观。媒体对虎照风波展开了铺天盖地的报道，甚至主动参与，干预事件的发展。网易公布了周正龙拍摄的40多张数码照片，并组织专家对其鉴定，在其新闻专题中，处处体现了网易的力量。专题名称《全程见证“华南虎”照片事件》，“全程”二字暗示了网易参与的强度和力度。而标题《网易独家披露全套华南虎照片》、《周正龙称已报警，郝劲松将为网易提供法律援助》等等，强化了网易的独家性和重要性。在有关六方专家鉴定虎照的新闻导语中，突出了“专家意见汇集到网易”这一信息，再次强调了网易在虎照调查中独一无二的地位。尽管网易之举加速了虎照事件逼近真相，网站本身的出发点乃是为了吸引眼球，提高点击率，进而获得经济效益，而这一动机巧妙地掩盖了在公共利益的名义之下。（06新闻 王亚楠）
　　
　　 二、质疑：使新闻更接近真实
　　
　　 虎照真伪之争一开始，就形成了以专家、官员、当事人、受众为主体的“挺虎派”和“倒虎派”。参与报道的各家媒体，态度也是泾渭分明。以《华商报》为代表的陕西当地媒体，多为“挺虎派”的坚定拥护者；而以广东媒体为代表的外地新闻媒体多为“质疑者”。10月中下旬，《华商报》大规模进行“正面报道”，肯定虎照并未做假，10月30日，更是以5个版面的篇幅来论证华南虎是存在的，虎照也是真的。但真相只有一个，随着“年画虎”的出现，《华商报》“挺虎”之势渐弱。
　　真实性是新闻的生命。新闻媒体的一项重要职责就是向社会与公众提供新闻信息，满足公众的知情需要，因而保证新闻信息的真实、准确成为社会与公众对媒体传播的最基本的要求。媒体素有“无冕之王”之称，拥有比较特殊的采访权、报道权、舆论监督权等，特别是在今天信息社会中，使其必然承担为享有知情权的公众提供真相的责任和义务。
　　对真相的挖掘，离不开对新闻事实的质疑。质疑是新闻媒体可贵的行业要求，也是新闻记者基本的职业要求。质疑，能使新闻更接近真实。新闻报道要把握群众关心的热点，就要善于把握尺度分寸，对热点话题进行冷静思考和准确分析，作出自己的判断，不能人云亦云，盲目跟从，一哄而上。《华商报》等媒体囿于本地、本位视角，也可能迫于某种压力，对地方政府提供的信息不存质疑，不能不令人遗憾。一个负责任的媒体，决不能置新闻规律不顾，为某一部分人的利益服务。媒体只有站在公众的立场审视新闻，才不会给造假者以任何机会。
　　CCTV《新闻调查》播出的《华南虎照疑云》，堪称“虎照”事件的集大成者。被有关人士称为“迄今为止最精心、精当、精妙、精彩的有关华南虎真假的调查性报道”。《新闻调查》的记者柴静调查了当事人、当地的“虎官”和专家、质疑者、评论者、摄影家，聪明地回避了“倒虎派”领军人物傅德志，让人不得不佩服柴静的智慧，节目在不经意之中，真相就被层层剥离出来。柴静的调查提问，充满了质疑的精神，在细微处击中要害，许多到现场采访的媒体记者没有抓住的，她抓住了，没有深究的，她深究了。令人拍案叫绝的是，通过调查，柴静严密论证了周正龙并没有在10月3日上山拍到老虎，退一万步说，哪怕是拍到假老虎。在虎照事件中，由于陕西当地官方利益共同体的顽固不化，误导了公众。CCTV《新闻调查》播出的《虎照疑云》的播出，体现了媒体在关系到公众利益的热点新闻事件中所应该担当的社会责任。
　　质疑是媒体的责任。一个负责任的媒体和媒体从业者，为充分满足民众的知情权绝对不能舍弃质疑精神。媒体不去质疑真相，只能遭公众的质疑。好在，大多数媒体还没有丧失良知。媒体只有从公众角度审视新闻事实，对新闻报道的真实性进行不懈的追求，新闻媒体才能赢得公信力和受众的追求。（06新闻 徐凌）
　　
　　三、网络媒体：后生可畏
　　
　　陕西农民周正龙“冒死拍到野生华南虎”照片71张，陕西省林业厅经“鉴定”认为照片是真的，照片中的野生华南虎也是真的。他们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公布了这一“喜讯”，并奖励周正龙两万元人民币。然而，虎照公布后立即引起了网友的质疑，认为照片是假的。事情的发展可以概括为：官方发布信息――网友提出质疑――媒体追问真相。在该事件中，网络这支新媒体的力量不再是孤掌难鸣，网络这一第四媒体从边缘的角色成长为信息场中的重要力量，加上传统媒体对网络媒体的有力支撑，新媒体和传统媒体形成相得益彰之势。
　　 从总体上看，网络媒体舆论虽然有它迅捷、交互等独到的优势，但由于现阶段网民构成层次的某种局限性，使得网络媒体舆论暂时只能屈于一种非主流的“亚舆论”。即便如此，网络已经表现出强大的生命力和巨大影响力。这次比较早发难的天涯社区，是比较有影响的中文门户网站。有网民呼吁：“能否发动网友从各种书籍资料上寻找到周正龙所拍华南虎照片的原版图案？如果是翻版的，一定有原图啊！”11月16日，四川攀枝花网友发现首张“纸老虎”原型，那老虎就在他家墙上的年画里！年画里的老虎同周正龙所拍的“周老虎”的纹路都是一模一样！世界震惊了！这是浙江义乌一商家印制的年画，早在五六年前就印发全国各地了。让人想不到的是，第一张年画发现时，周正龙和“挺虎派”头头关克硬是说，年画是照着照片画的；“挺虎派”认为，“年画是一张PS得很可笑的假照片”。但是，很快在全国发现了大量老虎年画，“年画造假说”不攻自破。至此，人们寻真相的信心得到进一步的激发。“一二三四五，上网打假虎”的口号更是被网友们吼得“虎虎生威”。
　　 对于网络舆论，普遍认为其处于一种与传统媒体舆论相比较的“弱势地位”，网络舆论宜“与传统媒体的互动，造成网络舆论的‘螺旋式上升’的扩散趋势”从而造成舆论在现实社会的迅速扩散。同时，网络论坛舆论与传统媒体舆论可以在舆论强度、舆论发展方向、对社会生活的影响上相互补充、相互促进改革，推动社会民主化进程。网络新媒体在“虎照事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正是有了网络和众多的网友，“华南虎事件”才最终接近真相，这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巨大动力。（06新闻 陈熹熹）
　　
　　 四、受众知情权与信息机会主义之间的博弈
　　
　　 盘点2007年我国媒体上的热门词汇，“华南虎”当仁不让。在这场新闻事件中，受众、媒体、政府、当事人的角色扮演各不相同，当地政府的表现更是意味深长。面对虎照，陕西省林业厅经“鉴定”认为照片是真的，照片中的野生华南虎也是真的。他们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公布了这一“喜讯”。在以后事件的发展过程中，陕西当地的有些政府官员、学者，一直急于为华南虎照片的真实性“盖棺论定”。面对公众质疑，当地官员反复强调：陕西存在华南虎不容置疑。陕西省林业厅宣传中心主任关克是“挺虎派”代表人物。网友摘录关克的经典语录是：“虎照的真实性是不容置疑的。”
　　 从信息传播的角度来看，当地政府部门奉行的是信息机会主义的策略。“机会主义”来自于经济学，把人设定为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个体。经济学家奥利弗?威廉姆森（Oliver E.Will iamson）给机会主义行为下过这样的定义：“自我利益的狡诈追寻行为”。由此，信息机会主义可以称做是“为了自我利益而进行的信息筛选与加工行为。”
　　 1996年华南虎被国际自然保护联盟列为极度濒危的十大物种之一，目前中国存活的圈养华南虎仅70只，其中2只在南非进行野化训练。如果华南虎如真实出现的话，带给地方政府的经济、社会效益是显而易见的。于是，信息机会主义被具体化为一场空穴来风的低俗新闻炒作。
　　 英国学者吉伯（W.Gi lbert）与约翰逊（W.Johnson）曾提出过“信源－记者”关系模式，在记者和信源的角色对比中，一种是分离的类型，信源表达自己希望传播的内容，记者也寻求自己需要的新闻，二者之间相对独立，这是自由主义报刊推崇的方式。另一种是同化型，体现为记者被信源所同化，充当信源的宣传工具，而产生同化的力量有商业势力、政府权力等内容。
　　 在虎照事件最初报道中，基于受众知情权的绝大多数媒体和信奉信息机会主义的（紧转第55页）
　　（紧接第60页）当地政府之间展开了一场博弈。相对于当地政府对于虎照强硬的支持态度，媒体更多的是质疑的态度。在整个过程中，网络成了开放时代媒体最强大的质疑力量，各种质疑之声纷至沓来，并且为了证明照片的真伪，网友们上传照片、制作对比图、寻找其他年画、寻找年画生产商等等，网络成为“民间舆论场”。外省新闻机构也多为“质疑者”、“倒虎派”，特别是南方的媒体。这样，信息机会主义的平衡被打破了，由于提供了更多的信息途径，原有的信息机会主义很难维持下去，随着真相的逐渐清晰，当初强硬的“挺虎派”当地媒体《华商报》渐渐不发言了，华商网态度与立场有了很大的转变，开始能够客观报道在当地的所见所闻。（06新闻 周文超）
　　
　　五、媒体应该履行的社会责任
　　
　　持续了这么多天的“虎照事件”，该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了。在充分的信息把握的基础上，事情其实对于公众来说，已经非常容易做出自己的判断。现在，我们所需要的其实不再是情绪激动的追问，而是冷静的反思和客观的分析。
　　人们在争论中一步步逼近真相。从第一个提出质疑的网友，到中科院专家的介入，整个事件因争论而前进，直到“年画虎”出现。国家林业局也已派出专家进行实地考察，并承诺“一定给公众一个真相”。人们希望看到真相，不仅因为设立保护区要花纳税人的钱，更因为真相本身具有独立的终极性价值――尊重真相，就是尊重公民的知情权、监督权。
　　争论也检验着政府的公信力。正如《人民日报》评论所写的那样，“陕西当地有的政府官员、学者等急于为华南虎照片的真实性盖棺定论的‘作为’……值得深思。”新华社发表评论文章认为，“质疑虎照的人，归根结底是对社会诚信和政府公信力存疑……提醒我们加强社会诚信建设、加强行政透明度建设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在力倡建设依法治国的今天，当然需要这种持之以恒的舆论监督。
　　 “虎照事件”折射出科学精神在一定程度上缺失，折射出民众追问真相的朴素的科学精神需求。有没有华南虎固然重要，但是否公然捏造事实欺瞒公众，这件事更重要。我们所处的时代，需要科学精神，华南虎事件像是一张检验科学精神的“试纸”，让人们不敢再轻视其欺骗性以及对公信力的损害。
　　 真相一定是有的，但真相不会自动浮出水面，如果一个人，大家都相信他是一个有良知的人，把说真话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那么也一定会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但恰恰是在良知问题上，我们却最没有信心，无论对当事人周正龙，对官员还是对专家。
　　 周正龙就不必说了，因为他是直接的当事人，于虎照的真伪有巨大的利害，人们当然不能无条件信任他。如果官员的良知能够被公众所信赖，则在陕西省林业厅出面表态之后，虎照真伪的风波就会自动划上一个句号，但结果是令人遗憾的。
　　 专家本来应该是有公信力的，人们信任专家，并不仅是因为他们有专业知识，还因为人们认为专家会忠于科学。然而近年来，有些专家用自己追名逐利的行为粉碎了公众对他们的信任。真相取决于良知，要寻求真相，只有努力去寻求良知。虎照真伪的风波让我们意识到，由于良知的缺失，我们的社会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失去了发现真相的能力，失去了相互信任、相互团结的基础――这是不正常的，也是危险的，更是一个比虎照真伪更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注释
　　①②[美］道格拉斯?凯尔纳：《媒体奇观――当代美国社会文化透视》，清华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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