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稼祥：俄式“禅让型民主”

　　虽然最终结果还要等4天才出来，但梅德韦杰夫赢得俄罗斯总统大选已成定局，民意调查显示，他的得票率高达70.1%，卸任总统普京已公开表示祝贺。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则国际新闻，却让我想起英国伟大哲学家罗素在他的自传性文章里写过的一段有关俄国的趣事：100多年前的沙皇时代末期，罗素的奶奶，也是当时的英国首相夫人，在自己家里接待到访的俄国驻英国大使。也许是英国刚刚举行过议会选举，会谈中自然谈到这个问题。

　　“愿上帝保佑俄国，”首相夫人虔诚地说，“让俄国早日走上议会民主的道路。”

　　俄国大使笑了：“尊敬的夫人，俄国信奉的上帝和英国的可能不一样，我们祈祷的上帝并不一定喜欢议会民主，恳求他不要让俄国走上议会民主道路。”

　　100多年过去了，上帝还是那个上帝，但他既没有保佑俄国像罗素夫人希望的那样，走上她所理解的那种议会民主道路，也没有保佑俄国像当时的俄国大使祈祷的那样，依然躺在沙皇的怀抱里，而是搞出了一种俄国风味的特殊民主，我想把它叫做俄式“禅让型民主”。

　　这种民主的特征很容易描述：选民选择前任首脑 所选择的。这就是说，这次俄国总统大选，如其说是梅德韦杰夫赢得了总统大选，不如说依然是普京赢得了总统大选。看看梅德韦杰夫的竞选宣传片，你就知道，普 京拉着梅德韦杰夫的手在雪地里行走，就像父亲拉着他的孩子。普京的鼎立推荐和支持，即使不是梅德韦杰夫这次能够顺利当选的唯一条件，也是他当选的最重要条 件。

　　若干年前，另一个父亲般的总统叶利钦甚至做得更多：他在总统任期结束前，就宣布退休，让普京不通过选举就登上宝座，从而使俄罗斯总统更迭的“禅让”色彩更浓。

　　我不想深究俄国的两任离任总统这样做的背后动 机是什么，我感兴趣的是，对他们的这种做法，为什么俄国选民不仅接受，而且还用选票表示了自己的欣赏？仅仅谈到俄罗斯的专制主义传统，以及沙皇拜物教是不 够的。俄国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国家之一，更是少数民族最多的国家。根据我的权威落差假说，国家规模越大，民族越多，对稳定的需求就越大。既要自由与平等， 也要权威与稳定，权衡的结果，就有了我们所看到的这种俄式禅让型民主。

　　值得称道的是，随着俄国经济实力的增强，政治稳定的恢复，领导人也越来越自信。从叶利钦的直接禅让，到普京的间接禅让，民主的成分有了增加，这就是俄国大选带给世界的一抹亮色,一定程度上遮盖了此前切削政治自由的阴影。

　　2008年3月3日于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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