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流行对北京市及全国经济影响的初步分析

　　摘要

　　我们于2003年4月18日对北京市可能直接受SARS流行影响的酒店、旅行社、旅游景点、航空公司、铁路部门、餐饮、零售、会展和出租车等九个行业进行了实地抽样调查。调查结果显示，除零售业中的连锁超市以外，其它被调查的行业四月初以来经营情况都受到了SARS的负面影响。从三月份开始，境外游客到北京的人数减少了80%左右，估计北京市全年的对外旅游收入将减少60-70%，此项损失将达160亿人民币。“五一”黄金周的取消将使北京市的国内旅游收入至少减少３0亿元。因此北京市全年的国内外旅游收入的损失至少为200亿元。如果疫情不能迅速得到控制，下半年北京市国内的旅游收入将继续下降，又会增加200亿元左右损失。悲观地估计，2003年北京市国内外的旅游收入将损失400亿元左右。加上间接影响，对北京市整个经济的影响为300至600亿元。保守估计2003年北京市GDP将出现零增长，极有可能出现负增长。

　　估计境外游客人数在全国减少的情况与北京类似。全年的对外旅游收入将减少50-60%，损失为900亿元。“五一” 黄金周取消带来的损失估计为200亿元左右。保守估计全国的国内旅游收入将减少10%，损失500亿元；
我国国内外旅游合计损失1,400亿元，加上间接影响，对经济的影响总额为2,100亿元。去年我国GDP的总量是102,398亿元，今年原来预期的GDP增长率是8%。由于SARS的影响，要实现8%的增长很困难，估计今年GDP的增长率在6-7%之间，比预期低1至2个百分点。是否能刺激其它形式的消费将对今年经济的增长起重要作用。

　　根据测算，用于SARS预防、治疗和控制的费用仅仅在未来两周内就需要22.3亿元。贫困地区如果不能得到中央的财政专项补助，由于SARS而导致挤出其它财政支出项目，例如基础设施建设，将对当地的经济产生负面的影响，给受SARS影响的经济雪上加霜。

　　由于疫情还在不断发展变化，我们掌握的资料有限，本报告是一个很粗略的估计和分析。

　　2002年11月16日，我国广东省出现首例传染性极强的非典型肺炎(SARS)病例。到2003年4月21日20时止我国已有确诊病例2,158例，疑似病例918例。24个省市区发现确诊病例或疑似病例。SARS还在全球迅速蔓延，截至4月21日，美国、新加坡、加拿大等27个国家和地区发现了总计4,060例病例。

SARS的流行对我国的经济发展、社会生活和国际交往等方面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本文对SARS流行对今年北京市和全国经济的影响作初步的分析和预测。

　　一、对北京重点行业的抽样调查

　　我们于2003年4月18日对北京市可能直接受SARS影响的酒店、旅行社、旅游景点、航空公司、铁路部门、餐饮、零售、会展和出租车等九个行业进行了实地抽样调查。调查结果显示，除零售业中的连锁超市以外，其它被调查的行业四月初以来经营情况都受到了SARS的负面影响。其中旅游业所受打击最大，大多已亏本经营。调查的具体情况如下：

　　酒店业：四星或五星级酒店入住率在10%到20%，而去年同期同类酒店的入住率都达到近100%。三星以下酒店入住率所受的影响不大，但由于今年不再实行“五一”黄金周放假，SARS在北京的流行情况日趋严峻，这些酒店的入住率必然大幅下滑。

　　旅行社：除了一些不能取消的会议，境外游客入境旅游基本都已经取消行程。调查发现旅行社的入境业务均减少60%以上，国内业务减少至少50%。大部分旅行社估计SARS对其业务影响至少还要持续半年。由于SARS的影响，国内游客出境游基本停顿。

　　旅游景点：以外地、境外游客为主的北京市著名景点四月以来开始受到影响，4月12日、13日开始尤为明显。外宾减少80﹪，外省的游客减少暂时不明显，但也会迅速下降。以北京市市民和国内游客为主的旅游景点，游客减少了50%左右。

　　航空业：航空业从4月初开始营业情况明显受SARS的影响。客运方面，向香港、东南亚方向的国际航班减少约50%。其它国际航线由于来华旅游团骤减，乘客人数剧减。商务客户数量没有明显下降，但由于占总收入来源20%-30%的旅游团受SARS的影响纷纷取消旅游计划，总收入预计下降10%到20%。去年“五一”期间加航班的情况今年随着“五一”长假的取消将不复出现。航空货运量可能因SARS对总体经济的影响而受到波及。

　　零售业：进入四月份以来，电器商场客流量和营业额下降40%左右；
电子市场客流量和营业额进下降了50%左右；
百货商场的客流量下降较大，营业额下降了约10%；
连锁超市的客流量和营业额基本不受影响。

　　铁路客运：SARS已对近期北京地区的客运量产生重大影响。根据对车站代客搬运、小商品寄存、广场上旅店接待人员的调查，北京站和北京西站客流量下降30%到50%。

　　餐饮业：SARS对不同类型的饭店的客流量都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减幅最大的高达80%，最小的只有2%；
大部分餐馆的客流量减少了30-40%。餐馆名声越好，受到影响的越小；
调查还发现餐厅外卖大幅增加。

　　会展：博物馆参观的对象由原来的团体转为个人居多，并且外国人明显减少，门票收入剧减。未发现展览取消，但有的参展单位受SARS影响，临时撤消展台。一博物馆展厅现在平均参观人数为20至30人，而去年同期为200至300人。

　　出租车业：受SARS影响，许多人减少出行。一些原本选择公共汽车的乘客，为避免拥挤场所而选择出租车出行，这部分乘客大部分选择最便宜的夏利车。1.2元、1.6元和2.0元的三类出租车收入分别下降了19%、32%和80%。出租车行业日损失六百多万元。

　　二、对北京市2003年经济影响的估计和预测

　　SARS对北京市旅游的影响：从我们对旅行社和酒店的调查可知，从三月份开始，境外游客到北京的人数减少了80%左右。由于旅游的季节性和旅游需要提前计划的特点，加上世界卫生组织和外国政府近期内不会解除对到我国旅游的警告，还有旅游者信心的恢复需要一段时间，年内外国游客的数量很难复苏。估计北京市全年的对外旅游收入将减少60-70%。按65%计算，仅此一项，北京市旅游业的损失将达160亿人民币。

　　北京市国内旅客的数量在调查时虽然只下降了10-20%，但4月20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布的疫情和“五一”黄金周长假的取消，都将对北京的国内旅游产生很大的影响。去年“五一”黄金周北京市旅游业直接收入为３４亿元，今年此收入将大部分泡汤，损失至少30亿元。因此保守地估计，北京市的国内外旅游收入已经损失了200亿元左右。

　　根据北京市旅游局于1997年的一次调查显示，政府工作人员，企事业管理人员，专业技术人员，职员，教育工作者和学生在国内游客中的比例占65%。这部分人群可以方便地接触到很多咨信，如果世界卫生组织和外国政府不解除对我国的旅游警告，这部分人群的旅游信心很难恢复。剩下的35%为教育水平较低或收入水平较低的人群。两个因素制约了这部分游客的复苏：第一是低收入人群的支出容易受到不确定因素的影响，尤其是象旅游这样支出比较大、不是必须开支的项目；
第二是由于北京4月20 日以前在统计疫情和披露方面的严重失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将对这部分人群是否出游产生很大影响。根据2001年北京市国内旅游抽样调查结果显示，2001年北京市的国内旅游收入的90%以上来源于外地游客。而现在北京是最严重的疫区之一，这从客观和主观上都会对外地游客的数量产生巨大的影响。尽管北京市第一季度的国内旅游收入几乎没有受到SARS的影响，但如果疫情不能迅速得到控制，北京市的第二和第三季度的国内旅游收入将大幅度下滑，估计北京市2003年全年的国内旅游收入将下降25%-35%，这又会增加200亿元左右的损失。在此情况下，北京市国内外的旅游收入将损失约400亿元。

　　SARS对北京市GDP的影响：SARS造成旅游收入的下降还将通过消费参数效应对整个经济产生间接的影响。经济学家在估计我国旅游的乘数效应时采取的乘数通常为2-3。考虑到今年已过了1/3的事实，采用1.5作为乘数来估计旅游的乘数效应是合理的。因此SARS对旅游业的影响将给北京市的GDP带来300-600亿元的损失。

　　北京市去年GDP的增长率为10.2%，GDP总量为3130亿元，如果没有SARS的影响，北京市今年GDP的预期增长率为10%，预计GDP总额将达到3443亿元。由于SARS的影响，如果北京市不采取其它措施，例如加快奥运工程的建设来拉动经济增长，保守估计北京市的GDP将出现零增长，极有可能出现负增长。

　　三、对2003年我国GDP影响的分析和预测

　　SARS对我国其它地区的影响也主要是旅游行业，下面的分析是基于北京的资料，对全国的情况作一个尽可能合理的推测和分析。

　　估计境外游客人数在全国减少的情况与北京类似。因为其一很多国家的政府是对到我国旅行发出警告，而不是针对我国的某个省区发出警告；
其二现在已有24个省市区发现了疫情；
其三从去年的统计资料看，广东和北京分别接待了1,526万和310万境外游客，名列第一和第二位，分别占全国接待境外游客人数的38%和8%，而这两个地区都是主要疫区。估计全年的对外旅游收入将减少50-60%，按55%计算，损失将达900亿元。

　　去年我国“五一”期间实现旅游收入331亿元，预期仅今年取消“五一”长假这一项的损失可达200亿元左右。国家旅游局于2003年4月21 日发出紧急通知，提出在4月下旬到5月底“提倡各地在本地区旅游，不组织跨区域促销和跨区域旅游，不组织到疫情发生地区的旅游；
疫情发生地要从防止疫情传播和扩散这个大局出发，不得组织到其他地区的旅游”。保守估计全国的国内旅游收入将减少10%，损失可达500亿元。

　　仅此两项，国内外旅游损失就将高达1,400亿元，按照1.5的乘数计算，影响约为2,100亿元。去年我国GDP的总量是102,398亿元，如果没有SARS，今年预期的增长目标是8%。由于SARS的影响，要达到这目标将有很大困难。SARS造成旅游等消费活动的低迷，从而产生对全国GDP的影响估计约为2个百分点，考虑到政府可能采取的应对措施，估计今年经济的增长率在6-7%之间，比预期低1至2 个百分点。是否能刺激其它形式的消费将对今年经济的增长起重要作用。

　　四、SARS预防、治疗和控制费用

　　据据测算，仅仅在未来两周内用于SARS预防、治疗和控制的费用就需要22.3亿元，其中很大一部分将由中央和地方各级财政负担。贫困地区如果不能得到中央的财政专项补助，由于SARS而发生的挤出其它财政支出项目，例如基础设施建设，将对当地的经济产生负面的影响，给受SARS影响的经济雪上加霜。

　　由于疫情还在发展变化，我们掌握的资料有限，本报告是一个很粗略的估计和分析。

　　感谢和说明

　　除海闻、赵忠、王健、侯振刚四位报告撰写者外，中心研究生和医学部学生陈桂洪、陈秋霖、郭国栋、蒋承、李宏霞、李可、李彤宇、梁民俊、邱天、屈雷明、阮峥、孙宁、孙正、王晓鹏、吴华、许飞、徐锡龙、杨连成、郑锴忻、朱露莎也参加了本项目。他们在实地调查、资料收集、数据处理等方面做出了关键性的贡献，没有他们的参与，本项目是不可能实施和完成的。他们对本报告的贡献至少与撰写者同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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