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的画 [卢西恩.弗洛伊德,所有作品都是灵魂的自画像]
发布时间:2020-04-03 来源: 短文摘抄 点击:
他描绘毫无血色的肌肤和苍白无力的四肢,描绘皮松肉皱的肥胖肉体,渲染人体的真实感和生命的真相 “你对一幅画作有何要求?” 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的孙子卢西恩?弗洛伊德(Lucian Freud)的回答颇具乃祖风范,他以4个动词概括道:“震撼,搅扰,诱惑,征服。”
7月20日,这位20世纪毕加索之外最伟大的艺术家因病在伦敦去世,享年88岁。据其艺术代理商透露,卢西恩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手执画笔。“作为他那代人中最重要的写实画家,他使洞见、戏剧性和力量渗入其肖像和风景作品中。为人方面,他是一位谦逊、热情、温和的智者。他活着就是为了画画,直到去世那天还在画,一生远离外界喧嚣。”
二战后,卢西恩在英国画坛声名鹊起,堪称表现派领军人物。他的创作以肖像和裸体为主,其写实画风受到弗朗西斯?培根(英国现代画家)和佛兰斯?哈尔斯(17世纪荷兰肖像画家)等人的影响。卢西恩的画中,充斥着毫无血色的肌肤与苍白无力的四肢,他描绘皮松肉皱的肥胖裸体,借此渲染人体的真实感。
这些“丑陋”的画像却成为高价珍品。他以非常规L型画布创作的《塞尚之后》(1999)曾被澳大利亚国立美术馆以740万美元高价收购;他为怀孕期的凯特?莫斯作的裸体画像2004年曾被匿名人士以100万美元收购;2008年,卢西恩最著名的作品――《睡着的福利官》(1995)在纽约佳士得拍卖行以3364万美元成交,刷新了当时在世艺术家的纪录。
卢西恩的创作,曾令中国艺术界在85美术新潮后重新认识绘画的力量。“中国录像艺术之父”张培力表示:“他证明传统媒介同样可以创造新的语言,新的震撼。”
卢西恩的去世,引起中国当代艺术圈几位重量级人物的缅怀。张晓刚追忆:“95年我参加威尼斯双年展,第一次看到他后期肥人系列的原作,非常震撼。其中‘老弗70岁时的自画像’被用在那届双年展画册的封面上。近七十岁时仍继续变法以近乎残酷的真实和力量征服了世界,终于登上伟大画家的王位。再次向大师致敬!”徐累评价:“他不装置,不理论,不周旋,不在乎博物馆,不参加开幕式,不爱去派对,连女王想请他画像,也是来好几趟工作室,憋屈地坐在破椅子上犯呆相,给画张巴掌大的(像)。他只呆在自己房里,连窗外都不看一眼,画画,画画,用古怪和臃肿砸疼这个世界的脸。”
要对自己吝啬一些
早上8点到下午3点、晚上7点到凌晨2点,画家卢西恩几乎做着同样的事情――凝视赤裸的男女人体,揣摩发肤肌理的每一道光,细细调配最精准的颜色,然后填满画布。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世纪。
卢西恩的画室位于伦敦西部。在“脏乱到令人发指”的巢穴中,有一张可供模特倚躺的大床,外加几个画架与一辆可移动的小推车。此外,目之所及,全是一团团结成硬块的颜料积垢。
卢西恩一直站着画画。在他的私密空间里,这个“疯老头”常常趿着可笑的拖鞋、半裸着身子,每天站立十多个小时。其生前好友、英国泰特美术馆馆长介绍,画室中至今还留着几幅未成品,“他总是保持着3至4幅作品同时在架上的活跃创作状态。”
卢西恩1922年生于德国柏林一个犹太人家庭,兄弟是作家克莱门特?弗洛伊德。10岁那年,为躲避纳粹迫害,卢西恩随全家迁居伦敦,后成为英国公民。上世纪30年代末,欧洲笼罩在战争魔影下,积郁心中的恐惧在卢西恩的童年形成特殊知觉。1939年,他进入英国圣工会绘画学校,受业于校长莫里斯门下,早期作品接近超现实主义,画作中曾出现双眼大得出奇的怪异人物。在其结合静物的肖像《少女与绿叶》(1948)、《弗兰西斯?培根)(1952)等细腻入微的写实画作中,可依稀看出安格尔、丢勒、门采尔等人的影响。
17岁时,卢西恩的自画像在《地平线》杂志刊登,由此引发关注。其自画像创作贯穿一生,晚年他曾说:“创作自画像时,我避免画出快乐的神情。我注意到,很多人在自画像中流露出满足,但我认为那是为别人而装出来的,如果可能,要对自己吝啬一些。”
卢西恩说,他所有的作品都是灵魂的自画像。战后,他的名声在英国画坛如日中天,但他却选择隐居生活,鲜少露面,拒绝采访。“许多人对此感到惊讶:牺牲所谓的舒适生活,进入一种不确定的、孤独的状态,但我知道如何筹算自己的日子,我认真地做每个决定。”
远离外界喧嚣,画家将自己关在室内,从亲近的人身上不厌其烦地刻画某种近乎神经质的状态。与爷爷弗洛伊德关于欲望的心理学论调相比,卢西恩的裸体画中,情色意味并不浓郁,没有明艳的色彩与浪漫元素,反倒有种纪录片式的严峻清冷。
那些裸体模特基本都是画家的亲朋好友。他们在他工作室的大床上或躺或睡,常常在数小时的模特工作中沉沉睡去。相知相熟的属性为他的作品注入了力量。据卢西恩的一位模特回忆:“他把床铺好,只说了两个字――‘躺下!’仿佛那里架了个照相机,后来又只说了一句――‘看着我!’”
画中的英女王表情冰冷
2003年11月28日,卢西恩开始为相识十多年的艺评家马丁?盖福德作画。据盖福德回忆,绘画过程中,卢西恩“充满能量和动感,注意力高度集中,身体如同跳舞般不停地移动。他跨到画布的一边,凝视着我,用手上的炭画笔比划着,然后再回到画布前加上一笔。在这个过程中他会喃喃自语,有时会从口袋里掏出一团棉花擦掉一两笔,有时会后退一两步,歪着头审视着画布。”
12月3日,盖福德第3次去画室,这天卢西恩准备上色。“他在画室中到处翻找,找到了一块调色板,上面是厚厚的一层虫子的残留物,还有一团团干颜料……调色板上还记着一些电话号码或提醒事项。他在堆积如山的颜料管子中翻找合适的画笔和颜料,最后来到画室角落那堆破布前,找出一块满意的,撕下干净的一个方块,如同围裙般塞到腰带上。此时,他看上去就像一位不太正式的屠夫或面包师。”
至2004年7月,盖福德共去了40次画室,每次近三小时。卢西恩用7个月的时间,创作完成了《戴蓝围巾的男人》。这算不上他的代表作,就连点题围巾也是他很少采用的亮色,画家强调,“我不要人们注意色彩,我要的是一种生命的色彩。”
事实上,卢西恩对模特非常挑剔,除了名模凯特?莫斯,他几乎从未用过专业人体模特。“我需要那种能一下激发画家创作冲动的模特,他们摆出某个特别姿势,是为我提供一种私密性的服务,而不是为了表现自己。”
卢西恩的肖像画不迎合任何人的口味。2000年5月至2001年12月,他为英国女王创作了《伊丽莎白二世》。据说,此前女王邀请其为自己画像,他还搭了好几年臭架子。卢西恩保持着一贯冷静的画风,毫无美化意味。作品完成后,英国媒体引发热议,《每日邮报》说画像中的女王精力耗尽;《镜报》以“表情冰冷”形容;《太阳报》则指责这幅作品是对女王的“肆意歪曲”。卢西恩回忆,当年作画时,他曾试图激怒女王,但没成功,“她不太热情,但我喜欢她那样。”
没多久,他与名模凯特?莫斯共进午餐后答应为其画像。在卢西恩的印象中,凯特“极其聪明,肢体表现力非常丰富”,但他同时也抱怨她总是迟到。除了给这些社会名流作画,为惺惺相惜的密友创作的人像凝聚了卢西恩更多苦心,其中包括他1990年起给英国行为艺术家、时装设计师利?波维瑞(Leigh Bowery)创作的系列画像,后者于1994年去世,年仅33岁,但卢西恩的创作却为其树立了另类美的招牌。
在与盖福德的几次交谈中,卢西恩显露出对其他艺术同行的喜恶,他认为所有好的绘画都需要 “一点毒气”。他对文艺复兴时期很不屑,讨厌达?芬奇和《蒙娜丽莎》,说拉斐尔笔下的圣母轻飘飘。至于毕加索,在他眼里则是“绝对的道德败坏”。相比之下,他认为马蒂斯是更伟大的艺术家,“因为他把生活和形式相结合,那才是艺术的真谛”。
被压抑的“纵火狂”
“这是个热情而害羞的男人:一个赌徒、穿衣时髦的家伙、一个只顾画画的父亲。”
近日,卢西恩的密友威廉•费维(曾任《观察家》艺评员,并为他策划2002年泰特美术馆回顾大展)发表了一篇悼念文章。
“我们常常谈论政客们的恶行及政治的无意义,当然,我们也谈论狗。他激发了我对惠比特犬的喜爱,我们身边除了艺术圈,还有一群爱犬族。”
2003年,《卫报》记者梅洛普•密尔斯在长达10年的跟踪约访后,终于得到与卢西恩共进午餐的机会。据其回忆,卢西恩“点了生蚝和许多香槟酒,但自己却喝得很少”。付账时,画家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50英镑纸币,“它们被揉作一团,就像废弃的餐巾纸”。结束后,卢西恩邀请密尔斯去了他位于诺丁山的住处,画家的厨房里放着几包燕麦饼,“卢西恩不去商店,这些都归他助手打理,他有时挖苦地称呼他们‘奴隶’。”提及家人时,“他的口气很轻蔑,说他讨厌‘责任和义务’,因此没去参加母亲的葬礼,他说自己和名人辈出的弗洛伊德家族没多大关系。”
卢西恩的婚恋史错综复杂。据估算,他生前留下的遗产约1.25亿英镑,但其叛逆的私生活将为遗产分配带来困难。
“我们目前知道他有13个孩子,其中3个――我贝拉和伊泽贝尔,都生于1961年。”几年前,“卢西恩•弗洛伊德被遗忘的孩子们”之一、画家露西曾在某次采访中说。有夸张的传闻说,卢西恩有近四十个私生子,但他通常只在孩子们长大成人后才会承认。
他曾和布鲁姆斯伯里文艺圈成员洛娜•嘉尔曼交好,后来却和她的侄女吉蒂•艾伯斯坦(雕塑家雅各布•艾伯斯坦与名媛凯瑟琳•嘉尔曼之女)于1948年成婚,曾以吉蒂为模特创作了著名的《少女与白狗》(1951),诞下两女安妮和安娜贝尔,但两人4年后离婚,因为卢西恩有了新的“缪斯女神”卡洛琳•布莱克伍德,1952年《床上的女孩》便是为她而作。卡洛琳生于英裔苏格兰贵族家庭,从事小说创作和表演,1957年她嫁给了卢西恩。5年后两人宣告分手,没有留下子女。
此外,卢西恩与作家伯娜丁•克维里生下两个女儿贝拉(设计师)与埃斯特(小说家);和自己的学生苏西•博伊特生下4个女儿;与女画家西莉亚•保尔生下儿子富兰克;与女设计师凯瑟琳•麦克亚当生下保罗、露西、简与大卫。
女儿露西回忆:“我们全家的生活充满创意,爸爸画画,妈妈设计服装,简是雕塑家,保罗后来去了艺术院校,大卫也开始拿起画笔。作为卢西恩的孩子,我从事绘画的压力很大,我将来会鼓励自己的孩子颠覆我们的老路,而我最大的反叛便是,迈入婚姻,建立一个真正的家庭。”
“没有什么可以拦阻他把绘画放在首位。社交、病痛、假期……统统都得退后,这也是他身边的女人们不得不与之抗争的。”上世纪60年代,卢西恩曾为德文郡公爵夫人画像,每天至少3小时,后成为好友。老太太回忆道:“作画时,他安静得可怕,那种气场难以形容,甚至不像人类所具有的,他的个性如此强大,能影响并改变周围的人,但你可以想象,谁要是嫁给他,他就像个杀手。”
曾与卢西恩一度相好、又被其抛弃的女画家西莉亚说:“第一次见面,他就给我留下生动难忘的记忆,他穿着白色衬衣,非常优雅,慢悠悠地抽着烟,他说他正在寻找一个女孩,而我就是那个女孩。他的气场很强,给他当裸体模特时,我非常紧张,甚至感到痛苦,我记得自己还大哭了一场,他说他爱我,后来我怀孕了……那批画像中流露着忧伤,当然,他的作品总是直指真相。”
“每幅画作背后的故事令我痴迷,我常和朋友们谈论这些画中人的故事。”16岁时,女儿埃斯特第一次成为卢西恩的模特,“进入画室,我意识到身边的大画布上都是些裸体女人,我便脱下衣服,自然地坐到沙发上……我生下第一个孩子后,他为我们画了一张母子像,露出我一个巨大的乳房。我最喜欢父亲画我姐姐贝拉的几件作品,通过捕捉我们的姿势,他描绘出了我们不同的个性,极具幽默感。”
女儿罗丝回忆,给父亲当模特并不容易:“整个过程很艰难,花了很长时间,关系也很紧张,我不喜欢肌肉紧绷地躺着,还得做出挑衅的姿态,我差点‘噌’地跳起来怒吼道,‘你这混蛋,我不干了!’我对裸体画像,毕竟有种复杂的情感。”
“卢西恩很爱自己的孩子,但他们必须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绘画永远排在第一位。他曾表示:‘我是完全自私的,只做我想做的事。’”
他承认自己有狂野的一面,是个“被压抑的‘纵火狂’”,因为他将所有的耐心都给了绘画。现实生活中,他非常急躁,远远看到快要靠站的公共汽车会去狂奔追赶。
卢西恩说,自己闲暇时爱做白日梦,喜欢赌博,也酷爱舞蹈。几年前,他曾对朋友遗憾地说:“再没时间跳舞了,对赌博也渐渐失去了兴致,因为现在我可以承受输钱的打击了。”
那次,他提到了死亡。“年轻时我觉得死亡很可怕,因为会失去很多东西;现在,当我看到老年人慢速驾驶,我就冲他们大吼,他们应该抓紧时间,因为日子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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