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军：利润不是我考虑的第一要素】 利润要素

　　摄影/本刊记者 路斐斐 　　 　　改革开放以来，大批卓有胆识的残疾人纷纷下海经商，或进入企业任职。据民政部公布的消息，截止到2007年底，全国共有各类福利企业25969家，在福利企业中就业的残疾人达55.6万人。残疾人经济已经成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重要的组成部分。
　　
　　陈进军的办公室有些特别，没有传统意义上宽大敦实、油光漆亮的办公桌，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经过专门改造的双人床，办公室仿若寻常人家的卧室。
　　作为改革开放初期最早“下海”经商的残疾企业家之一，北京市残疾人服务中心总经理陈进军近三十年来就这样年复一年地趴在这张不足四平方米的床上调兵遣将、运筹帷幄。他从开设残疾人用品门市部起家，如今，他的残疾人服务中心已经发展成为拥有七八家分公司，涉及摩托、餐饮、广告等领域的集团式企业，年销售额上亿元，先后安置两千多名残疾人就业。去年，北京市残疾人服务中心成为惟一进入全国工商联直属会员单位的残疾人企业。
　　
　　早春二月，双下肢瘫痪的陈进军趴在办公室的床上，接受了三月风记者的专访。在商海扑腾近三十年的艰辛与疲惫清晰地写在那张饱满红润又总是微笑着的脸上。
　　
　　创业的环境最重要
　　
　　陈进军目前做着全北京最大的残疾人机动车生意，每个月至少能销一百多辆。作为北京市残联直属的福利企业,位于北京市外馆斜街的北京市残疾人服务中心还是全北京规模最大、维持时间最长的残疾人机动车维修点。由于残疾人服务中心所在的位置历来被视为风水宝地，于是，有人出百万年租金想租下这里作汽车修理场，也有开发商开价数千万让他们搬迁，老陈都没有答应。2005年7月24日凌晨，由于征地未果，某开发商竟指使他人将陈进军的残疾人机动车维修部恶意锤砸，两面十多米长、三四米宽、十厘米厚的玻璃幕墙被砸出两个大窟窿，一辆紧临玻璃幕墙的崭新残疾人机动车出现划痕，陈进军多次收到恐吓电话和短信。因为害怕，服务中心的几名工作人员都不敢上班，工作无法正常开展。此后两三个星期，业务全部暂停，几千残疾人的车修不了。“当时上千残疾人在这儿抗议，最后市长和公安局长都亲自过来了，看到现场的情况都特感动，有一个处长还掉了眼泪。”就这样，险遭灭顶之灾的服务中心才被保了下来。
　　“所以从我的教训来说，残疾人搞企业的话，最重要的是提高其成功概率的问题，前提就是要使周围环境能够允许它生存。随着市场竞争越来越残酷，人家不会说你是残疾人企业我就让你生存下去了，这个市场不是光靠理想主义就能完成的。而且残疾人一定要知道并不是靠个人的自强自立式的奋斗就能改变环境的，也要利用好政府和残联等系统来增强自己的能力。”陈进军同时提醒说，“残疾人自强自立也要符合客观实际，不能盲目主观，不然接下来的打击将是一片一片的。
　　
　　对脑力思维的开发要大于对简单劳动的开发
　　
　　“残疾人在生理条件和知识结构上往往都处于较低层次，这就使得他们被迫地愿意去从事一些简单的劳动生产。但是简单的劳动生产从来不会从根本上改变残疾人的经济条件，相反只能越来越拉大与正常人的收入差别。”于是，从2005年起，已经在销售、维修领域摸爬滚打多年的陈进军开始投身高科技餐饮工业化领域，在服务中心院里建起800平方米的食品实验室，搞起了餐饮高新技术的研发。短短两年多时间，已经拥有多项世界“第一”。“我们研制了世界上第一台真空速降温设备，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将食品从零上100度直接真空速冻到零下18度。”“我们开发了一项新技术可以使北京烤鸭在10天内保持脆皮及基本的口感”……说起餐饮技术，陈进军就没个完。
　　“为什么现在我要研究高科技的东西呢？我想占领这个市场。我投入了几千万，我可能失败，赔个底儿吊，但是它一旦成功了，就不是健全人能够击垮我的。残疾人在生理条件无法改变的情况下，最好是从文化条件上来改变。在脑力思维和科学技术方面的开发要大于对简单劳动的开发，这样残疾人企业成功的概率才能够大幅度提高。”陈进军说，“现在很多残疾人愿意做网络，我觉得这是对的，但关键是你的操作思维和你认识到的东西必须要撵上健全人。要论抡锄头、比劲儿，那我永远也比不上健全人，但是比脑力劳动的话，有一部分残疾人没准儿还真能在这上面做出点大东西来。”
　　
　　利润不是我考虑的第一要素
　　
　　对于改革开放，陈进军始终心怀感激，“如果没有改革开放的大环境，肯定就没有我陈进军的今天。要搁在三十年前，残疾人做企业那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为了表达回馈社会的意愿，陈进军在创建北京市残疾人服务中心之初就提出“残疾人为残疾人做贡献，残疾人为社会做贡献”两个口号。近三十年来，陈进军带领中心累计向社会捐赠钱物五六百万元。
　　
　　1994年远南残疾人运动会在北京举行，陈进军组织了一支残疾人机动车车队，从长城李自成塑像处一直开到亚运村远南运动会的升旗广场，“六列纵队，120辆车，横平竖直，老远‘哗哗哗’就像一片坦克开过来似的，代表咱们中国残疾人的志气啊。后来李瑞环跟邓朴方说，你们这支队伍代表了我们中国残疾人的脊梁。”说起这段往事，陈进军的自豪之情依然溢于言表，“今年残奥会，我还准备再组织这样一个队伍，材料正在申报中。我就想让大家看到，我们残疾人在庆祝我们自己的体育盛会。”
　　想参与奥运会的决心和努力还不止于此。为了能为奥运会提供餐饮服务，陈进军又投资五千万元在顺义建起一个七十亩的“最安全的食品工厂”。“为什么现在各国的罐头都有罐头味儿，就是杀菌升温太慢。等我们的工厂建好以后，这个世界性的难题就能解决了，你说这个市场得有多大呀。”
　　就在记者采访当天，荷兰外商也找上门来洽谈代理运用此种技术生产出的食品在欧洲几个国家销售的事宜，被陈进军婉拒了。“现在中国残联同意帮我们往奥运会上推，如果能谈成的话，可以解决成千上万残疾人的就业问题。等奥运会以后再考虑向欧洲出口的订单问题吧。”陈进军认为，放弃眼前的这点经济利益，可以换来更高的社会效益。近似不合乎市场规律的做法让很多人说陈进军“愚和傻”，但他始终在坚持。“理想主义者往往都有一点社会责任感，利润不是我考虑的第一要素。我现在把高科技的东西转化来让那些没有能力去转化的残疾人去卖，去赚取高科技的东西带来的高附加值。比如用我的技术生产出来的盒饭，要让残疾人去卖。这样我既把高科技产品推向了社会，也使残疾人有了收益。”
　　
　　社会对于残疾人经商越来越宽容
　　
　　作为残疾企业家，陈进军也深知残疾人经商的艰难。“我每年要出几次国，什么事都遇见过。”他不好意思地举例说，有一年去日本参加国际食品工业展，由于大小便失禁，赶紧躲到厕所里去处理。“厕所里没有床，我只好把报纸铺在地上，自己躺在报纸上，随从就开始帮我清理。国际大展防范非常严，看你进去了半天怎么也不出来呀，保安就在外面敲门，我们又不懂日语，你敲门我也不能开呀。”近一个小时过去了，处理完毕的陈进军打开厕所门，竟惊奇地发现警车在门口停了一大片。“弄得我哭笑不得，我说你们搞什么呢。我当时还是在残疾人厕所里头啊。”回忆起这段往事，老陈呵呵地笑出声来，但当时的尴尬以及其中的艰辛恐非“笑话”二字所能注解。“不方便到什么程度，有口讲不清啊。”后来，经展览方证实这是中国食品工业协会派来的调查团，日本警事厅才将警察撤走。“在谈生意的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我觉得是失礼了，但是人家非常理解。现在社会上对于残疾人经商已经越来越宽容了。”■

相关热词搜索：要素 利润 陈进军 陈进军：利润不是我考虑的第一要素 陈进军 利润不是我考虑的第一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