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润玖：纪录是活着的证据] 张国荣活着的证据

　　 　　施润玖, 1968年生，北京人。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戏剧导演系。1992年至1997年间，为一些中国摇滚乐队拍了大量录像短片。1997年以来，拍摄电影《美丽新世界》《走到底》及几部关于后海的纪录片，其中《靖大爷和他的老主顾们》仔细记录了剃头匠靖大爷一个一个地上门为他的老主顾服务的镜头，展现一群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们的生活状态，获2002年中国电视纪录片学术奖。
　　
　　2002年秋天，施润玖偶然发现一位老人，老人住在北海附近的一个小胡同里。他满头银发，脚蹬三轮车，带着剃头的家什，每天穿梭在后海、鼓楼、地安门、德胜门一带，他就是靖奎。于是，施润玖跟随老人三个月，记录老人的工作和生活。后来，他将这50多个小时浓缩成一部50多分钟的纪录片――《靖大爷与他的老主顾们》。
　　这是一部节奏缓慢的纪录片，画面暗淡，色彩单调，却有着牵制人心的吸引力。在影像中，你时时会感受到施润玖的小心、虔诚，几乎是怀着歉意看着老人以及随着他们流逝的事物。
　　
　　想不通就是受罪， 想通了就是幸福
　　“当时有一个朋友在后海，正好碰上靖大爷给‘爆肚张’剃头，我们一商量，哎，这可以拍！”一见面，施润玖就觉得靖大爷不普通。
　　靖大爷今年93岁，活过了三个朝代，剃了有近80个年头。上个世纪二十年代，他从农村来到北京当学徒，后来自己在繁华的地安门大街上开了一家理发店。后来，理发店被公私合营了, 从此他开始走街串巷，上门给人剃头。如今的他已是满头银发，仍旧偏分头，白得没有一丝杂色。
　　在80年的理发生涯中，靖奎老人目睹了不同时代的人来人往，有达官贵人，有平民百姓；剃刀下的发式经历了大辫子、半截刷子、平头、背头、分头、光头等；手中数过的钞票也不下十几种。据说，老人当年的理发店生意很好，在老北京非常有名。傅作义、梅兰芳、尚小云等诸多名人都曾是他的老主顾，不夸张地说，当年的靖大爷比当今的李东田（知名造型师）还要红。但老人不势利，不论是谁，一样地沏茶倒水，一样地热情招待。“400多位老主顾没了。得了，他们死完了我也就不干了。”
　　如今，靖大爷过的是北京胡同的大杂院里最平凡亦是最平淡的生活。照例清早出门，骑着三轮车逐个到老主顾们家剃头、刮脸、剪鼻须、按摩、聊天，每次只收5块钱，即使多给也坚决不要。他会用随身携带的小梳子梳理自己雪白的银发，这也是他近80年的职业理想：每个人都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该吃就吃，该谁就睡”、“不该人家不欠人家，应该我的我也不要”，老人活得特别平和、透彻，最大的心愿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地离开这个世界，不打扰子女，不给他们添麻烦。
　　
　　在片尾，施润玖用老人的原话道出了一个生命的秘密――“人想不通就是受罪，想通了就是幸福”，“人活着就是为了吃饭”。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这部记录片最华彩之处。不曾料想的是，根据这部纪录片拍的电影《剃头匠》，在印度第37届国际电影节上，摘得最高奖项――金孔雀奖，靖奎老人也被誉为目前全世界最年长的非职业演员。
　　“每次拍摄对我来讲都是一次被生命力打动的经验。打动我，自然也会打动很多人，只不过我是第一个记录下来了。”
　　
　　不能看着记忆一点点没了
　　靖大爷的刀锋在米大爷、穆大爷们的脸上游走，剃掉的是发须，留给后人的是一种生活态度、一段生命记忆。大杂院正慢慢消逝，老人们也总会离去，但是他们朴素的一言一行，却像那把锋利的剃刀，留下清晰的脆响。
　　“拍后海、靖大爷、爆肚张，就是让年轻人看到一些被忽略的情感，一些生活的真相。正在消失的是剃头挑子，但是我们对生活的感知不能消失。”一天24小时，就像写日记一样，施润玖在认真地体味着生活。今天看见一点，就拍下来一点，不会刻意想明天要怎么样。这些记录“有时就像生活一样无聊枯燥，但拍了一段时间后，你会突然发现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记得有一天，我拍安定医院一群老人活动的情景，等老人都回去后，我四处溜达，突然发现一张字条，一看就是老人写的，大意是‘有的时候表面看上去生活在倒退，其实你并不知道它意味着进步’，当时看完一惊。这哪像一个精神病患者说的话，他简直是个智者！他们有病吗，有病的是我们，并且不知道自己病了。有的时候就应该回来生活，哪怕倒退一段，你会发现有更大的进步。”
　　生而为人，我们对人的历史都不了解，怎么叫自己“人”呢。是中国人，对自己的历史不了解，叫什么中国人？中国有很多宝贵的传统与文化正在消失。我看到了，就想记录点什么。
　　
　　我有我的记录心态
　　“奔四”的施润玖看上去很年轻，也很执拗。之所以用“执拗”这个词，是因为他身上具备了来源于某种文化修养上的傲慢风度。正如他执意说“生而为人，对人不了解，怎么叫自己‘人’呢”，在意的是有多少人在认真生活、感知生活。习惯了与人打交道的他，对于提出的问题，如不能产生共鸣，宁愿直截了当地回绝，因为不想“说了也白说”；而觉得可以畅所欲言时，又会毫不吝啬表现出坦率与幽默的一面。
　　
　　“很多人谈DV精神什么的，我不太清楚，我只是觉得它是个工具，关键看谁在用。比如说刀子，它什么都不是，医生会拿去救人，杀人犯或者仇恨心强的人会拿去杀人、害人，而放在家庭主妇手里，就成为一个对生活有用的东西。现在DV越来越便宜，大家对影像的东西也越来越着迷，似乎每个人都可以拿起机器来拍。这里就有一个拍摄者的态度问题，有一些人是在这里面捞名捞利、混饭吃的，可我所关注的是拍摄者怎样看待世界和生命。”
　　“有些片子不好看，忽悠来的钱，从人道上讲，干的是人事儿吗？中国电影为什么那么差劲，娱乐圈为什么那么乱？过人的生活的人太少了。”
　　“怎样拍出好片子？对不起，你自己去体验。有方法和技巧可循的东西，那都是别人已经干过的事了，我不想去拷贝。工作也好，生活也好，都要投入你自己的感情。”

相关热词搜索：证据 活着 纪录 施润玖：纪录是活着的证据 施润玖 纪录是活着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