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运动之美] 古希腊神话人物

　　近日，位于北京长安街沿线上的首都博物馆，宽敞的展厅内魔术般变出一座高大“建筑”，刻着凹槽的多利克石柱、饰有浮雕的三角形中楣、加上循规蹈矩的整体设计风格，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它仿造了雅典卫城残损却宏伟的帕特农神庙。《卢浮宫珍藏展――古典希腊艺术》正在这里展出。中国观众纷至沓来，宛若登临世界奇观，畅游希腊神话，在百余件黄金饰品、陶瓶彩画与大理石雕像旁真切感受那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
　　本次展览中，有相当多艺术品反映了古希腊人多姿多彩的竞技活动，反映了他们力争上游、不肯认输的劲头，反映了一个伟大文明坚韧、刚强并富有气魄的灵魂。
　　
　　
　　早在数千年前的古埃及与美索不达米亚，体育锻炼已不被看作新鲜事物，墓葬壁画或泥板图案确凿地证实了运动的存在。然而，文明曙光照耀下的诸多民族中，恐怕没有哪一个能像古希腊人那样把竞技视作不可或缺的生活内容，视作争得荣誉的公平手段，视作绵亘不绝的光荣传统。健儿们豪情万丈拼搏在盛大赛会的竞技场上，角逐于各种完善的体育项目中。他们继承着远古英雄们壮怀激烈的精神，磨炼着重装步兵勇往直前的品质，努力用优异成绩表达对诸神的敬仰和尊崇。除了我们家喻户晓的奥林匹亚竞技会，以皮提亚、尼米亚和伊斯特米亚为名的竞技比赛也享誉全希腊，像磁铁一样引来各个城邦的优秀选手参加。它们号称“泛希腊运动会”，凝聚着非凡的智慧和业绩，散发出持久的光芒与魅力。
　　
　　各具特色的盛典
　　
　　古希腊体育运动历史悠久。根据荷马史诗描述，学者们推测早在黑暗时代（公元前１２世纪至公元前９世纪）甚至更久远的岁月里，希腊人就展开了富有挑战性的竞技活动。后来，一些人气旺盛的赛事声名远扬，渐渐成为公共盛典，在地方习俗和宗教文化影响下，纷纷呈现出鲜明特色，积聚出深厚底蕴。
　　奥林匹亚竞技会最早举办于公元前７７６年，它开启了城邦之间的和平大门，掀开了世界史上的绚丽篇章。奥林匹亚坐落在伯罗奔尼撒半岛西北部，那里至今保留着古代竞技场的遗址，夕阳残照中，寂寞看台和狭长跑道见证了历史深处的喧嚣与繁华。据专家推测，运动员进场需从一座由科林斯式立柱支撑的大门通过，先来到露天换衣间，再进入宽阔的竞技区。跑道位于竞技区中央，被细细水渠环绕着，它的一侧是农神得墨忒尔祭坛，另一侧是供裁判观看比赛的特殊席位。整个竞技场紧挨着华丽的宗教建筑群，揭示出体育赛会的神圣意义。宙斯被当地人奉作最重要的祭祀偶像，这几乎决定了奥林匹亚竞技会的全部特性。为了表示对万物主宰的感激和祈求，人们从宙斯神庙后面的橄榄树上采摘枝叶，为奥林匹亚竞技会的夺冠选手编织花环。
　　
　　皮提亚竞技会是在希腊重镇德尔斐举办的体育盛典，其规模仅次于奥林匹亚竞技会。德尔斐被古希腊人看作世界中心，那里是光明之神阿波罗的祭坛，也是女预言家皮提亚的寓居之地，它的竞技会因此得名。传说，古怪的皮提亚整日坐在阿波罗神庙里，在大地散发的香气熏陶下变成了先知。经常有人请她占卜未来，而皮提亚通常以哭声作答。她的意见经祭司翻译阐述后，语句会带有很多歧义，可以从不同角度进行理解。譬如，萨底斯国王克洛伊索斯曾询问皮提亚：“我是否可以入侵波斯？”皮提亚说：“一旦你越过边境就会毁掉一个帝国。”自信的克洛伊索斯因此发动了战争，结果却大败而归，原来皮提亚在预言中提到的“帝国”是指萨底斯。与奥林匹亚竞技会不同，皮提亚竞技会获胜者头上戴的是月桂树枝，象征着对阿波罗的崇拜。
　　伊斯特米亚竞技会发生在科林斯地峡，这里衔接着伯罗奔尼撒半岛与希腊中北部地区的交通，供奉的是海神波塞冬。据说一位名叫伊诺的妇女被暴怒的丈夫追逐到悬崖边，只好带着儿子米利克尔特斯纵身跳下，双双罹难。男孩的尸体由海豚驮到伊斯特米亚，被科林斯国王希西弗斯发现并埋在海神波塞冬的松林中。所以，伊斯特米亚竞技会的获胜者习惯佩戴用松枝编造的花环，以纪念这个死去的男孩，同时表达对海神的无限敬仰。
　　
　　臻于完善的项目
　　
　　泛希腊运动会的比赛项目丰富多彩，其中最主要的是“五项全能”，即短跑、跳远、摔跤、铁饼和标枪。运动员至少在三项中夺冠才是最后的获胜者。多年实践中，古希腊人已掌握了很多技巧，把这些项目推向臻于完善的境地。
　　短跑直接源自宗教活动。起初，人们站在距祭坛两百米的地方，待指令发出后奔向祭坛，争取跑在最前面，以获得点燃祭品的权利。这种仪式后来演变为二百米裸体短跑，接着又衍生出四百米裸体短跑和四百米穿甲胄短跑，这些都成了泛希腊运动会的基本项目。为了进行短跑比赛，竞技场跑道的两端都由一种叫“巴尔比斯”的石条做标记，上面平行刻有两道凹槽。运动员准备起跑时双臂前伸，身体前倾，并使两脚前后分开，将脚趾伸到凹槽里面去。这种设施颇似今天的助跑器，可以帮助运动员迅捷地集合爆发力，飞速冲向跑道。
　　跳远被认为是五项竞技项目中最难操作的一个，所以被允许使用哑铃和乐器等辅助工具。古希腊跳远运动员往往根据实际需要自备一对哑铃，个体重量在１．５千克至２．５千克之间，通常是半圆形的，也有长条形的，用石头、铅块和青铜等材质做成。运动员双手攥着哑铃起跳，身体腾空后向前甩动它们，以借助哑铃产生的惯性落到较远位置。场地旁还有人用笛子吹出乐曲，让运动员根据韵律控制起跳节奏。
　　摔跤在公元前７０８年被增加到奥林匹克竞技会中。很多陶瓶彩画表明，比赛开始前，摔跤者额头对着额头。比赛开始后，运动员向前扑出，抓住对方肩膀或腰部，再趁机抱起对方大腿，利用体重产生的惯性将其弄倒。然而，要把对方抓起来再掀翻也绝非易事，因为赤裸的竞技者身体要遍涂橄榄油，本是为了防止皮肤被炽烈阳光灼伤，结果却使运动员身体变得光亮滑溜，对手不易发力。
　　掷铁饼最能展现运动员优美的动作，常给雕塑家们提供绝佳素材。古希腊竞技场上使用的所谓“铁饼”多是直径２１厘米，重约２千克的青铜制品。根据陶瓶彩画的示意，我们知道运动员赛前往往伸出双手握紧铁饼，同时将左腿向前稍微迈出，让右腿承担身体重量。如果运动员姿势不对，裁判会立刻进行纠正。比赛时，运动员身体下弯，右手拿着铁饼向后甩，然后以左腿为支点迅猛旋转躯干，凭借强大的爆发力和惯性将铁饼抛出。
　　标枪运动大概在战争的启发下诞生，但体育比赛的道具有别于打仗使用的武器，它的造型不以杀伤为目的。古希腊竞技会的标枪大约有１．９米长，与人的大拇指一般粗细。杆部用木头做成，顶端是三角形青铜枪头。与现代标枪不同的是，古希腊标枪杆部的适当位置缠有皮带环，运动员把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伸进去，同时用其他三个手指握住枪杆，而后奔跑着把标枪举过肩膀，借助皮带环的弹性把它投向远方。
　　
　　
　　靓丽闪现的女性
　　
　　很多人印象中，特色鲜明、项目完善的泛希腊运动会属于男人的特权，不许女性参加，甚至禁止她们观看。事实的确如此，然而也有例外发生。一些希腊女子同样具备强健体格，她们深深为泛希腊运动会的魅力吸引，靓丽闪现在大型竞技场上，并取得了不菲成绩。
　　在恶劣生存环境的威胁下，很多希腊女性也不得不参加体育锻炼。希腊历史学家普鲁塔克告诉我们，斯巴达统治者制定法令强迫年轻女子进行短跑、摔跤、铁饼和标枪训练，以造就良好的体格、生育健壮的战士、忍受巨大的痛苦。经过严酷磨砺，她们当中不断涌现出佼佼者，甚至比男性还强悍。希腊神话中有这样一个故事：美女亚特兰大的父亲把她当男孩培养，让她从小练习打猎、摔跤和跑步。亚特兰大成年后强健无比，敢用长矛同凶残的野猪搏斗，甚至敢和阿喀琉斯的父亲大力士珀琉斯摔跤。很多男人被亚特兰大的美貌吸引，拼命追求她。但野性十足的亚特兰大让追求者同她进行体育比赛，获胜者才有资格娶她为妻，失败者却要被杀死，很多人为此丢了性命。一位聪明的小伙子向美神阿芙洛狄忒寻求帮助，美神给了他三个金苹果，让他在同亚特兰大赛跑时逐个丢下，吸引亚特兰大去捡。凭着这种作弊手段，年轻人才最终取得了比赛胜利，可见亚特兰大的竞技能力非同一般。神话故事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历史的真实。
　　古希腊有专门为女性举办的运动会。根据希腊作家鲍桑尼阿斯记载，在以“赫拉”为名的竞技会上，参加短跑比赛的女选手被分成三组，第一组是最年轻的女子，第二组是稍大些的女子，第三组是最年长的女子。她们散开头发，穿着一件刚好过膝的“丘尼卡”短衣，把右肩和右胸袒露出来。这个竞技会就在奥林匹亚举办，而且也使用那座著名的运动场，但赛跑距离比标准长度短六分之一。它的获胜者同样可以戴上橄榄枝并分享献祭给神灵的牛肉，还可以让艺术家为自己塑造雕像，把名字镌刻在基座上。
　　此外，女孩子并非绝对不能参加奥林匹亚竞技会、皮提亚竞技会、尼米亚竞技会和伊斯特米亚竞技会。只是，她们在泛希腊运动会上最常比拼的项目为骑马或驾驶战车。这两个项目需要花费较多钱财，所以有能力参加的主要是显赫家庭的千金。公元前３９６年，斯巴达国王阿格西劳斯听烦了公民对骑马比赛的大吹大擂，就让妹妹基尼斯卡在奥林匹亚竞技会上驾着四匹马拉的战车参赛。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基尼斯卡居然赢得了冠军。史料告诉我们，后来还有很多女子参加奥林匹亚竞技会的骑马或战车比赛，也同样取得了好成绩。
　　泛希腊运动会是城邦集体的欢聚，是人类社会的创举。它曾在巨大历史变迁中灰飞烟灭、销声匿迹，却在斗转星移后的今天再度引人瞩目、备受赞扬。泛希腊运动会是现代奥林匹克竞技的渊源，是成熟体育活动的先驱。（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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