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百姓的众神相】 众神降临

　　“大娘，上街了，买佛龛啊？” 　　“老太太不愿意听啦!‘年轻人说话没规矩。这是佛龛，能说买吗？得说请！’” 　　“大娘，我不懂，您那个多少钱请的？” 　　
　　“就他妈这么个玩意儿，8毛!”
　　相声大师侯宝林与郭启儒为我们演绎的经典相声《买佛龛》，虽是几十年前的作品，但每每提起，还是朗朗上口。通过这段子，我们可见供奉神佛对老北京百姓的重要。
　　
　　甜蜜的日子，甜蜜的灶王爷
　　
　　灶王爷跟北京百姓的关系最为密切，他就像我们家里的一员，勤勤恳恳地坚守于灶台这个工作岗位，每日经受着烟熏火燎，吸着二手的人间烟火。苦干了一年，到了腊月二十三――过小年这天才能享受一顿家里人准备的美食。
　　咱家灶王爷的来历，还得从小时候的两首儿歌说起：“灶王爷本姓张，一碗凉水三炷香。” “灶王留下一卷经，念与善男信女听。我神姓张名自国，玉皇命我掌厨中。来到人间查善恶，未曾做事我先清。”
　　原来这位张爷、张自国先生是玉皇大帝家的大厨子，估计是功劳有加，玉皇大帝提拔他到人间做了清查善恶的神仙，有点像咱们的“纪律检查委员”。他在每家每户一年的入户调查中，总结家里面每个人的言行，看看有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他会在和全家人会餐后重回天宫，把每个人的言行利用七天的时间汇报给玉皇大帝听，待到大年三十儿，百姓们会买来新的灶王码（绘有灶王爷像的纸）恭敬地贴在原处，灶王爷便重新入户，继续做他的一家之主。
　　祭灶的习俗古已有之，原先叫“纪灶”，意思和纪念有关，而且都是在夏天。汉代以后，一个叫阴子方的哥儿们，在腊月二十三这天早上起火做饭时，突然见到了灶王爷显灵，他老人家一肚子埋怨地说自己伙食不好，肚子里没什么油星儿。阴子方一听，马上将家里的大黄狗宰了祭了灶王爷。自此以后，也就有了腊月祭灶的习俗。
　　其实老北京祭灶的讲究虽简也繁，讲究不少。例如通过家里供奉的灶王码就能看出这家子的人气儿。灶王码上同时绘有灶王爷和灶王奶奶的，只能供奉在家长夫妇双全的家庭，这种灶王码又称“神仙码”或“双座”。其他家庭，只能供奉灶王爷一个人，也就是单座。
　　说简，是因为供奉的吃食比较简单，您想呀，管纪检的哪能这么奢侈？自古以来都得以廉洁奉公的面貌示人，所以后人将狗肉改成了糖瓜。另外又多备了几样小菜，不单有给灶王爷的，还周到得给灶王爷的马准备了吃食。
　　老北京祭灶的供桌上一般都要有“关东糖、糖瓜、凉水、草料各一碗”，甭看吃的就这几样，还真不是瞎放的。关东糖和糖瓜是给灶王爷吃的，祭灶的晚上，人们要将几块糖化了，抹在灶王像的嘴上，意思是希望灶王爷上天多给家人汇报点好事善事，好把福气带回家，正像那副对联所说：“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凉水和草料是给灶王爷骑的那匹马吃的，马匹要是还饿着肚子，怎么能顺顺利利地将一家之主带上天呢？
　　此外供桌上还需放上蜡台，下面压上黄钱、元宝，再放上香炉，由男主人燃上三炷香，进行拜祭。拜祭之后，一家老小会把灶王码、黄钱、元宝等一起放到院子里烧掉，讲究的家庭，院子中还特地准备了“钱粮盆”。剩下的糖便分发给孩子们享用。
　　灶王爷的嘴是甜蜜的，日后的生活更是甜蜜。
　　
　　
　　从《西游记》想到土地老儿
　　
　　小时候最爱看的就是电视连续剧《西游记》，里面最有能耐的孙猴子，一个跟头能翻十万八千里，一度成了我们胡同所有孩子的偶像。
　　不过我觉得这《西游记》里，还有比孙猴儿更有本事的，孙猴儿管他叫土地老儿。每次孙猴儿一遇到解不开的谜，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妖魔鬼怪，总要把土地老儿叫出来，问个究竟。那么厉害的火眼金睛，都不及和颜悦色的土地老儿。
　　中国是农业大国，对土地的崇拜是根深蒂固的。最初土地爷的原型被称为“社神”，是掌管土地兴衰的神，中山公园的“五色土”便是比较典型的皇家供奉社神的地方。老百姓供奉土地爷的场所就是土地庙。孙猴子是神仙，敢叫他土地老儿，咱们可不敢，对于土地神的尊称主要有“土地爷”和“土地公”。祈求上天为百姓带来好收成，是供奉土地的最终目的。
　　过去，土地庙的数量是其他庙宇不可比的。虽然规模不很宏伟，甚至只有小小的一间殿堂，或只用砖砌的佛龛作为代替，但土地在百姓心中却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一年的口粮全在于土地爷的一句话了。更有趣的是，土地爷身边常有一位慈祥的老太太陪伴，她就是土地奶奶，不知道土地爷是否也惧内。
　　在北京，供奉土地的习俗更是深入基层。例如四合院中的影壁，那雕刻精美，寓意深刻的花纹和吉祥的文字，给每位路人带来了喜气。不过转过影壁，你便能看到影壁的反面中心会设有一个小而精致的佛龛，它便是供奉土地用的。如果家里面遇到什么烦事，家人便会为土地爷烧上三炷香，祈求保个平安。
　　土地爷非常朴实地接受着千家万户的香火，这位和善的老人就像我们胡同中的爷爷一般，平易近人，乐善好施。
　　
　　可爱的兔子，乐呵的兔儿爷
　　
　　
　　“脸蛋儿上没有胭脂，而只是小三瓣嘴上画上一条细线，上了油；两个细长白耳朵上淡淡地描着点浅红；这样，小兔儿的脸上就带出一种英俊的样子，倒好像兔中的黄天霸似的。它的上身穿着朱红的袍，从腰以下是翠绿的叶与粉红的花，每一个叶折与花瓣都精心染上鲜明而均调的颜色，使绿叶红花都闪闪欲动。”老舍先生为我们描述了这么一个鲜活而略带帅气的兔儿爷。
　　兔儿爷对于北京孩子来说，娱乐的性质更强一些。过去卖兔儿爷的摊子总是最招孩子们待见的，那摆得像小山一般的摊子，从大到小依次摆放着好几十个兔儿爷。他们个个带着英气，而且打扮、穿着各不相同，有的像威武的大将军，有的像文质彬彬的书生，还有的像可爱的小小子儿。小的只有一个巴掌大，大的有好几尺高，要大人帮着拿回家。不过孩子们最喜欢的还是自己亲自将大大的兔儿爷抱在怀里，虽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在胡同中其他孩子们羡慕的眼光中走过，是件甭提多美的事情了。
　　兔儿爷之所以成为北京百姓的家神，还得从孩子们最喜欢的传说故事讲起。“据说月亮上有一只兔子，名叫玉兔。经常在桂花树下拿着一根杵在石臼里捣药，兔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捣药。一日，玉兔见人间泛滥瘟疫，心中很是着急，于是便化作一位白衣仙女给凡人送药。但是，凡间的人们本身家里就死了人，谁会让一个全身素装犹如孝袍的人进家门呢？聪明的玉兔又化作各式各样的人，如将军、书生、小孩等，为百姓送去福音。”这也是现如今兔儿爷拥有各式打扮的原因。另外，兔儿爷和灶王、土地二位一样，同样拥有着生命中的另一半，她就是兔奶奶。有心人会发现，兔儿爷的坐骑是老虎，而兔奶奶的坐骑是莲花。因为玉兔救世有功，人们自发供奉起了兔儿爷，它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拜月的“吉祥物”。
　　常言道：“男不拜月，女不祭灶”。家里面分工不同，男主人先行一步，履行了祭灶的职责，那么拜月的重担自然分配给了女主人。
　　老北京拜月是在中秋节（农历八月十五）。拜月的晚上，先将八仙桌放在当院，冲着月亮摆好。放在兔儿爷前面的与祭灶一样，有香炉和烛台，不同之处在于兔儿爷不但长得比灶王爷少形可爱，而且还多了几分口福。兔儿爷的贡品有新鲜的水果，还有月饼，不过也有忌讳的地方，水果中不能有梨，月饼里不能有“自来白”，老北京人认为这两样东西在中秋节这样的团圆节出现不吉利。
　　摆设齐全之后，首先由家里最年长的女人净手燃香，然后将香交给女主人插入香炉，并且祷告祈福。
　　等一系列的拜月活动结束之后，全家一齐动手，将瓜果点心撤下分给孩子们享用，孩子们是你拿苹果我拿石榴地边吃边笑。再看看桌上的兔儿爷，虽然面前的美食已归了公，但依旧露出了它那总也合不上嘴的笑容。
　　
　　皇家大将守我家
　　
　　每年春节，家里定会在大门两旁贴上门神。这门神身穿铠甲，手持兵器，面目狰狞，两只圆圆的大眼睛仿佛都要瞪出来一样。带着好奇心的孩子们，总要在各家贴门神后，串门似的互相看对方家门上贴的这二位；更有甚者，对着大门做起了鬼脸，比比到底谁更厉害。
　　长大后才明白，咱老北京的门神大多是唐代的尉迟恭和秦琼。秦琼又叫秦叔宝，他的功夫可厉害，人称神拳太保、双锏大将，锏打山东六府，马踏黄河两岸。尉迟恭也不软，日占三城，夜夺八寨，那功劳大了去了。可这两位赫赫有名的唐代大将，怎么会屈尊大驾，跑到我们家门口当起了看门的呢？这其中的渊源还真有一段历史故事。
　　
　　相传唐太宗李世民，当年在率领起义军闹革命时，杀人无数。后来夺得政权当了皇上后，身体一直不好，每天老做梦，梦见那些他曾经杀过的人现在变成了恶鬼，一块儿来到了他的寝宫之内，不是扔砖头就是乱喊乱叫。李世民可害了怕了，人好对付，可鬼怎么对付呢？一连好几个月，老李同志实在坚持不住了，天天睡不着觉，谁受得了呀？于是召集了文武百官共同商议，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尉迟恭和秦琼听了皇帝的苦恼后，心里自然不服气，心说了：那么多人我们哥儿俩都降得服服贴贴的，几个小鬼还能闹翻了天？于是自告奋勇，每天晚上身穿铠甲，手持兵器守在宫门两旁。说来也怪，不知道是那些恶鬼真的对这两位大将产生了畏惧，还是老李同志因为有了两位大将的保护，心里头踏实了，当天晚上还真睡了个好觉。既然管用，那就照方抓药，让两位大将夜夜守护。可这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呀！再棒的英雄见天守着，也得给拖垮了不是？于是皇上让宫中的画师照着两位大将的样子各画了两幅画，画中的大将手持兵器，威风凛凛。将画像贴到了宫门两旁，甭说，还真管用。后来这方法流入民间，两名大将的画像也成了无论贫富皆喜爱有加的门神。
　　用现在的观点，李世民一定因为积劳过度，再加上征战多年的经历，得了神经衰弱的毛病。不过还得感谢他，没有他的失眠，这两位皇家的大将怎么能给我们百姓家里看大门呢？
　　
　　北京百姓供奉的神佛还有许多，如“火神爷、财神爷、龙王爷”，还有“观音菩萨和弥勒佛”等。之所以特别写了以上几位，是因为感到他们真正进入了百姓人家，成了我们家庭中的一员。对于百姓来说，他们生动真实，朴实无华，虽没有高大的殿宇供奉，但竭力保佑一方黎民百姓。供奉神佛早已从迷信转化为一种民俗文化，希望这生动有趣的文化，能够伴着我们的民族一起发展传承。
　　编辑/王文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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